第5章 香魂

雪覆山川，天地间唯有一株梅树，冠上枝枝滟滟，似在风雪中挣扎求生，欲拒还迎。

“太傅太傅，此梅可有生机？”

青年一见到自己那若青松之立，如超然仙人一般的太傅，总要强作解人一番，彰显自己少年恣意，其实不过是一个半大不小的男人最笨最单纯的撒娇：“太傅您看，梅树亦可开花，缘何宫里那么多树，没一个开花的，好叫我们看看。”

“花若清香，风可传千里；骨若傲然，雪可覆九霄。”华服男子，兜帽掩面，白发在微弱阳光下摇曳，恍如仙子飘然。

“梅已绽放，太傅心念十六子乎？”

“梅本无花，佛前求五百年，得花方为人见。”

夜色渐浓，男子独坐书房，手捧泛黄信件。字迹虽已模糊，但那熟悉的笔触仍让他心生怀念。十六子的离去，如同断弦琴音，令人痛彻心扉。

“十六子，汝安在？”他轻声呢喃，仿佛在询问远方的星辰。

窗外，寒风呼啸，吹散了他的思绪。他想起了与十六子共度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泪水交织的日子。他想起了十六子的勇敢和坚韧，想起了他对家族的忠诚和对自己的信任。

然而，如今一切皆成往事。十六子的离去，如同巨石压在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孤独和无助，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滑落。他想起了他们曾经许下的誓言，一起走过的道路。他想起了十六子的笑容和眼神，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的瞬间。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回忆。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痛和悲伤，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十六子的期望和要求，那些曾经让他感到自豪和满足的事情。然而现在，他却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他想起了那株苟延残喘的梅树，想起了它在雪中的傲骨和坚韧。他想起了十六子的勇敢和坚强，想起了他对家族的忠诚和对自己的信任。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力量，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他要坚强起来，为了十六子，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

于是，他擦干泪水，站起身来。他走出书房，走向那株苟延残喘的梅树。他站在树下，感受着那冰冷的寒风和淡淡的梅香。他想起了十六子的笑容和眼神，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的瞬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十六子，你在何方？我在此守候，期盼你的归来。”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飘荡，仿佛传到了远方。他知道，十六子可能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但他仍然要说出来。他要让十六子知道，他一直在等他回来。

然而日夜等候十六子归来的师父，没有等来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是一把屠刀，一把祸乱世间，违逆朝纲的叛乱之刃。

“太傅，你的眼里只有这个废物。”男人早已不是昔日少年模样，阴狠嗜血，戾气重重。

“不是我的眼里只有他，是你的眼里除了你自己容不下任何人，”白发白衣男子靠在枯槁的梅树上气喘吁吁，已是大限将至，“我从未想过，你会变成这样。”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你以为你了解我？你什么都不懂！”十六子怒吼着，手中的屠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我不懂你？我不懂你为何要走上这条道路？我不懂你为何要背叛自己的信仰和家族？”太傅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信仰？家族？这些都是束缚我的枷锁！我要的是自由，是权力！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十六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太傅摇了摇头，“自由和权力并不是一切，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走向毁灭。”

“哼，毁灭？那又如何？至少我曾经拥有过它们！”十六子冷笑着，残忍而带着笑意，“太傅，你去死吧，你死了才会看着我，不会，看别人。”

“十六子，你疯了……”太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男人雄性的气息侵略过来，阴狠却致命：“十六子？我在你眼里只是三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我叫梵烬尘！”

下一秒只见男人大吼一声猛地将剑刺入了太傅的胸膛，鲜血溅了一身，染红了他的白衣。太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乖巧懂事的孩子，现在却变得如此残忍无情。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太傅的声音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为什么？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你只知道用你的规矩和道德来约束我！”梵烬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受够了，我要自由，我要权力！”

太傅无力地垂下了手，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孩子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教导他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徒劳。

“自由……权力……”太傅低声呢喃着，“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幸福……”

说完，他的声音渐渐消失，身体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梵烬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太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

他转身逃开了这个地方，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而太傅的遗体则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惨的故事。

岁月流转，世间沧桑。那株梅树依旧在风雪中傲然挺立，而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也随着风雪一同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那些铭刻在心底的伤痕，仍然在默默地诉说着那段悲惨的过往。

那一天，天空乌云密布，仿佛要压垮整个世界。梵烬尘坐在草庐的门槛上，手中拿着一封泛黄的信件，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他轻轻地抚摸着信件，仿佛在触摸着过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