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丹小吃一惊:“师父,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张之维幽幽一叹:“起点也是终点,终点就是起点,修行这条路,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我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张怀丹的心中掀起骇浪惊涛,这些话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但经由师父的口说出来,却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毕竟张之维可是当今异人界第一人。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张怀丹估计不会相信。
这就是非常有趣的一个地方。
假如一个农夫历经无数的艰辛磨难成了皇帝,又甘愿放弃一切权位重新做回一个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完了余生。
那么听到这样的事迹,用怎样的溢美之词去称赞都丝毫不为过。
可普天之下的农夫多了去了,哪个不是这样生活的?
不曾得到过半句赞美。
偏偏两者的结局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多了个从农夫到皇帝的过程。
修行这条长路,先从简单着手,渐渐接触繁复,无边无际的繁杂迷花人眼,迷乱人心,绝大多数人直到死去仍在这路上探索。
又有谁能够走完这条繁杂的长路,深刻的认识到大道至简的道理?
“宝箓的使用,是以自身性命修为为根基,借来天地之力。”
“而执掌的雷霆,也不过是代天行罚,御使的是天地之间的雷霆,名为天雷,不是张之维雷。”
张怀丹只觉心潮彭拜,师父此刻的声音,比起方才炸响的雷霆还要震耳。
轰轰隆隆,一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张之维微声道:“通天通的是天,成仙成的是己。”
所以说成仙才是如此虚无缥缈之事。
张怀丹深深拜下,无比庆幸有这样一位师父。
如果被别人捡去了,怕是难有如今的造化。
张之维将他扶起:“你明白就好。”
张怀丹缓缓起身,师父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
金光之法就是大道至简!
性命双修就是成就己身!
不假外物通不了天!
性命升华或能为仙!
总算看到了一束真正的曙光,张怀丹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抑:“师父!”
张之维微微而笑:“为师现在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常人或许要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但你不一样。”
六年时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要是给他六十年时间,又该是什么景象?
张怀丹道:“徒儿会记住的。”
张之维笑道:“专注于性命修为的提升,或许能够实现你心中的愿望,这些都是为师的猜测,但有一件事,你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金光之法虽然简单,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张怀丹微讶。
只听张之维道:“你现在是以炁化型的境界,想来也见过荣山的以炁化型,你觉得你们两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张怀丹不由沉思,说句不好听的话,荣山师兄的以炁化型跟他比起来,就像原始的蒸汽机对上现在的燃油机。
法门光是施展开来,都要三个呼吸那么久,实在是太迟钝了。
张怀丹道:“即便都是以炁化型的境界,但内里存在的差距仍然有天壤之别。”
张之维道:“没错,修成以炁化型,能够说金光之法大成,可距离圆满,姑且称之为圆满,还有无限遥远的距离。”
张怀丹奇道:“师父的金光之法圆满了吗?”
张之维笑着摇头:“如果说金光之法圆满是一头牛,为师的金光修为,堪堪长出来一根毛发。”
张怀丹一呆,只觉不可思议。
师父都只是长出来一根毛发,那么他现在的境界又算什么?
荣山师兄呢?
其他的龙虎山门人呢?
那不是毛都没有一根?
张之维发笑:“瞧你那副表情,倘若不是这样,为师怎么会告诉你金光之法有望登仙?”
张怀丹若有所思。
张之维意味深长的说道:“当你在以炁化型的境界待得足够久,积累的足够深厚,那时就有望发生质变。这一变,如茧化蝶,如鱼化龙,一步过去,你会看到全新的天地。”
“为师到了这一步,以往很多的疑惑迎刃而解,许多的传说原来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一切都有迹可循。”
张之维面露唏嘘。
张怀丹已是听得有些呆了。
“即便如此,也依然看不到极限,是否有着更多的质变,是否某一次质变过后,就是你的愿景。”
张怀丹精神一振。
又有些迷惑生出来:“听师父的意思,金光咒才是博大精深,为何成了我们天师府的入门功法?”
张之维道:“前面跟你说过,金光咒十分简单,资质愚钝之辈,两百年也能修到以炁化型,可哪里有人能活两百年?”
“纵然到了以炁化型的地步,要达到为师所说的积累深厚,比金光入门到大成还要难熬。”
“你九位师兄中,也就你大师兄到了这一步,但他迈不过质变这道坎,你可知为何?”
张怀丹讷讷难言。
张之维目光空茫,摇了摇头:“和努力修行与否已经无关了,你到了那一步自然会理解。”
“如果重来一次,为师也没有完全迈过去的把握。”
张怀丹张张嘴,这么玄学的吗?
不过就连张之维都说不清楚,他也只能等到了那一天再亲身体验。
这时。
张之维一挥手,香案上缭绕的烟雾散去,露出那两本古朴的小册子。
他指着左边那本:“这是一门金光修为到达以炁化型地步才好修行的秘法,由你一位已经故去的长辈所创,说起来当年也多有些波折,较于金光大手,更添三分凌厉,使来护身够了。”
张之维眼中有些追忆之色。
张怀丹定睛一看,册子上四个大字——金光炁刃!
这不是张楚岚的爷爷怀义师叔年轻时创出来对付师父的么?
张怀义,张怀丹,咱小张也是怀字辈的人了。
张之维指向右边那本:“这一本没什么好说的,半部雷法阳五雷,不过你如今怕是不再需……”
话还没说完,张怀丹抄起香案上的两本册子,嘿嘿一笑。
“师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