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历练几乎是道门中人的必修课，然而红尘滚滚，是一个无形之中乱人心境的大染缸。
此时此刻，哪怕知道张怀丹的实力到了一定地步。
可他的年纪毕竟还这么小。
就算以往表现的再怎么聪慧，再怎么异于常人，依旧不能改变他幼小的事实。
荣山的担心就在这里，怕他被红尘所染，迷失了本心，到时候得不偿失。
看着荣山胡子拉碴的粗豪面孔上满是忧虑，张怀丹忍不住发笑：“九师兄，我觉得你还是走猛男路线比较好，契合你这一身大肌肉，文艺青年的多愁善感真别学了。”
荣山轻骂了一声：“臭小子。”
知道他的去意已决，不可挽留，这心里又如何能够坦然？
不知怎的，两只牛眼的眼眶都有点发红。
万般思绪缠上心头，不禁伸起了手，倒不是想要敲张怀丹的脑门，只是想摸摸他的脑袋，又停在了半空中。
不管是敲脑门还是摸脑袋，以往都是非常自然的动作，但此刻空中的那只手却放不下去。
怀丹虽然还是小，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和他斗智斗勇的小孩了。
张怀丹哑然：“九师兄，以前一直都是你摸我的脑袋，今天我也来摸摸你的。”
荣山还没来得及说话。
张怀丹飞速的在他头上扫了一下。
荣山有点尴尬，不过眼眶倒是不再发红：“没大没小。”
心湖的波涛平稳许多，碎碎念叨：“你小子藏的可真深，练成以炁化型还偷摸不告诉别人。”
张怀丹一摊手：“你又没问。”
荣山扬扬眉，又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下山历练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你等等，师兄给你多添点保障。”
既然张怀丹下定了决心，那么他这个做师兄的，一定要助力一把才行！
看着荣山匆匆离去的背影。
张怀丹也颇为感慨，有个师兄真不错！
收回目光，招呼一声：“灵玉，来，帮我收拾行李。”
张灵玉默默的走过来。
他心里也有许多的话想要对张怀丹诉说，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张怀丹若有所觉：“等你的金光修为再进一步，咱们一起下山历练。”
恍恍惚惚收拾行李的张灵玉顿时精神一振，大声应道：“好！”
张怀丹一笑。
很快收拾的差不多，荣山去而复返。
张怀丹倒是有些好奇，九师兄要为他增添什么保障？
只见荣山一脸沉痛的往怀里一摸，摸出个小布袋来，松开合拢的绳子，一抹祥瑞的红光冒了出来。
张灵玉吃了一惊：“九师兄，你好多钱啊！”
张怀丹的眼中放出一束精光！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
身上有钱，走到撒哈拉都不怕！
荣山叹息一声：“都是这些年在山上存下来的私房钱，一毛一毛的积攒，攒够了数目才换成一百块。”
张怀丹眼中的精光消散，九师兄布袋里面，少说有几十张。
一毛一毛的攒，那得攒多久才有现在的数目？
心里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除了兄弟情深这四个字，再没别的形容。
张怀丹走上前，眼睛也有点发红：“九师兄，我……”
荣山目光柔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出门在外最重要的东西，师兄都为你考虑好了！”
张怀丹鼻子酸酸的，伸手去接布袋。
只见荣山将布袋重新塞回怀里，往背后一掏，摸出张发黄的厚塑料纸，两只手揪住边缘，‘哗啦’一声，塑料纸展开，原来是个大塑料袋，上面‘尿素’两个字饱受光阴侵蚀，已经模糊不清，仍是尤为显眼。
荣山感叹道：“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有个好袋子！这只袋子是我当年上山带上来的，如今由你带着它下山，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怀丹，师兄现在就把它传给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荣山唏嘘的抚摸着尿素两个字。
“这上面浸满了师兄浓浓的爱。”
张灵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张怀丹微笑着说道：“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把布袋子拿出来？”
荣山道：“哦，数一下我有多少私房钱，心里好有个数。”
张怀丹狂翻白眼：“九师兄，我能请你滚一滚吗？”
“臭小子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荣山牛眼一瞪，心里却乐开了花，叫你臭小子练到以炁化型藏着掖着，还敢摸师兄的脑袋！
……
几人送张怀丹到山腰，东方熹微，红日初升。
张怀丹提着行囊，浑身不自在，因为里面有荣山强行塞进去的尿素袋子。
“师父，师叔，九师兄，灵玉，不用……”
话音未落，被一声清脆打断：“怀丹哥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上山的路上，陆玲珑步履匆匆，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陆瑾。
张之维沉默的侧望。
田晋中小声道：“张之维，你这是什么眼神？”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怀丹下山历练的消息，最不可能泄露的人就是我，想当年落得这一身伤，也没吐出半字，就是铁打的证明！”
张之维冷笑一声。
田晋中报以冷笑。
陆瑾走过来，风尘仆仆的抱怨：“老田，你说你，连带着我受折腾。”
张之维冷笑连连。
田晋中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看，怀丹和玲珑多和谐，真好。”
确实和谐，陆玲珑直接又哭又闹：“我不管，我也要去！我们要一起去历练。”
张怀丹头大如斗，这些年陆玲珑还是一如既往的粘着他，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就要来龙虎山一趟。
他这次下山历练的时间不确定，陆玲珑知道了肯定不愿意。
话说他也没有告诉过，到底是哪个内鬼走漏的风声！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陆玲珑，张怀丹柔声安慰道：“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一点，我们再一起出门好不好？”
陆玲珑小嘴一撅，都能挂一排酱油瓶。
“我不管！怀丹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张怀丹头痛：“怎么会呢？不要瞎想，这次是真不行，不如这样，下次再带你好不好？下次一定。”
陆玲珑悄悄望了他一眼。
姑妈说过，女孩子偶尔哭闹一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只会哭闹的话，就会惹人厌烦。
“真的是下次一定？”
张怀丹斩钉截铁的说道：“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