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丹一摊手:“真没事,九师兄,你不用瞎想,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荣山差点忍不住,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沉住气,岔开话题。
“你在以炁化型的境界也有三年,知道后续该怎么走么?”
张怀丹笑道:“这个还真不太清楚,九师兄明白?”
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做好。
荣山娓娓道来:“一般来说,以炁化型已经代表了金光咒大成,但只有走到这一步的人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张怀丹道:“那为什么以炁化型就算大成?”
荣山略微有些得意,不论今后如何,现在这个小子还得请教自己。
“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到达以炁化型这一步,为了激励门人,才说以炁化型代表着金光大成。”
“你我而今都是以炁化型的境界,想必能有些体悟。”
张怀丹瞥了他一眼,作若有所思状。
荣山笑道:“施展法门,逐级往上,这是金光咒的局限所在,这第一步,是要在瞬息之间施展出以炁化型!”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高手相争,差的就是一线,你施展以炁化型要一个多呼吸的功夫,碰上强手可不够看。”
“另外瞬息施展法门,也不仅仅是快了一点,同样意味着金光修为的凝练。”
“打个好理解的比方,同样是以炁化型,初入此境界的人,就是一块未加淬炼的生铁,瞬息施展的人,已是千锤百炼的精钢,彼此之间的差距不知凡几!”
张怀丹煞有介事的点头:“真是博大精深!”
荣山谈兴一起,接着说道:“这才哪到哪,后续还有毫无负担这一层,看似和平常无异,实则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就连睡觉都是!”
“再深一层,就要做到如臂指使,此时化生出来的金光大手,几乎和肢体无异,已是师兄都难以触及的境界。”
荣山眼中流露出三分向往之色。
又拍了拍张怀丹的肩膀:“怀丹,你天赋异禀,今生多半有机会到如臂指使这一层!”
张怀丹莞尔:“后面呢?”
“这就不清楚了。”
荣山有些迟疑的说道:“金光咒到了如臂指使这一阶段,应该就到顶了吧?”
张怀丹神秘一笑:“我看未必。”
荣山微怔,看着那张成熟了许多的面容。
从一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长成了如今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有时他都会感慨,时间真是奥妙,生命又如此玄奇。
轻声告诫道:“少在这里好高骛远,就算有又怎么样?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如今都还没赶上我,揣测那般境界一点好处都没有,知道不?”
张怀丹道:“师兄教诲的是。”
“嗯。”
荣山干咳一声:“师兄跟你说了这么多,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你是不是也该跟师兄说说别的事情。”
张怀丹不懂:“什么事?”
荣山恨不得敲他两个暴栗,加重语气:“灵玉那个样子,我看了都受不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
张怀丹无语:“说来说去还是为这事,灵玉真的没事,能不能相信我?”
……
随后一整天时间,荣山都在旁敲侧击,然而一无所获。
……
‘这次下山历练之前,怀丹的修为已然积累足够,等到他回山,便可一窥金光法的真面目,怎奈天意弄人……’
张之维也难免心生戚戚。
以炁化型是金光咒的开始,如臂指使是金光咒的圆满。
后续金光质变,如茧化蝶,如鱼化龙,已不再是金光咒,而是金光法!
张之维已经做好了打算,为张怀丹打开那扇能让金光质变的大门。
哪里能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师兄,你也不用太劳心,我看荣山肯定能问出些东西来。”
田晋中同样发愁,不过愁也没用,只希望荣山有所收获。
张之维面色平静:“但愿如此。”
不多时,荣山走了进来:“师父,师叔。”
田晋中迫切询问:“怎么样?”
荣山面露无可奈何之色。
……
距离两人回山有一段时间。
这天,张怀丹推着田晋中的轮椅在山上散步。
“怀丹,你到我面前来,叫师叔好好看看。”
张怀丹依言走到了身前。
田晋中望着他的面容,从一个稚嫩的孩子,到如今俊逸的青年,脸上的轮廓褪去了青涩,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风采。
浑浊的眼睛里略有些恍惚,蓦然回首,这十五年光阴仿佛就在短短的一瞬之间。
田晋中幽幽道:“师叔特地叫你,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
他这些天的担心就没有消散过,他知道,张之维也是如此。
今天估摸着火候差不多,特教叫出来张怀丹。
师兄攻势不行,师叔攻势一定行!
“师叔,难道就一定要明白的清清楚楚吗?”
张怀丹头大,还以为师父和师叔放下了,原来只是静默期。
田晋中笑骂道:“废话!你们俩半个字不说,我和你师父哪里安得了心?”
张怀丹道:“真没……”
田晋中叹了口气:“怀丹,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肯说真话,那好,师叔跟你说点真实的。”
张怀丹头皮发麻,今天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师叔是个废人,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你师父不一样,他那个绝顶的名头,不是别人吹出来了的。”
“我知道……”
“听师叔说。”
“如果你们遇上的事情你师父可以解决,那你就应该说出来,他是你师父,又不是外人,不用怕给他添麻烦。”
“如果你们遇上的事情连你师父都解决不了,那你更应该说出来,因为张之维都没有办法,你们怎么撑得住?”
张怀丹道:“师叔,其实……”
田晋中打断他:“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你知道你们不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双浑浊的眼中混合着忧虑、不安、黯然。
此刻张怀丹倒是更想下山和全性妖人大战一场。
沉默了一会儿,张怀丹蹲在田晋中的面前,轻轻摩挲他藏在袖子里光秃秃的手腕。
“师叔,恕我冒昧,当年您下山落到这副田地,发生的事情有和别人说过吗?”
田晋中一怔:“这不一样!”
心中冷得惊人,难道张怀丹两人碰上的事情,和他当年差不多?
可两人的肢体没有损失,莫非……是灵魂上被人动了手脚!
“师叔,你不要多想,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和灵玉,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都没有任何损伤。”
田晋中双目圆睁:“那……”
张怀丹一摊手:“我只是好叫师叔明白,这次下山历练发生的事情,和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
“您当年下山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对第二个人提起过,这是因为您不信任当年的师爷?不信任师父吗?”
田晋中呆了一呆,倒也若有所思:“真的对你们本身没有影响?”
张怀丹郑重点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所以你和师父,真的不用再操心了!”
“就当孩子长大了,有了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好不好?”
田晋中神色一阵复杂,倒也安心许多,看来不是什么无法收场的大事。
“好,师叔不问了。”
……
“怀丹是这样跟你说的?”
田晋中道:“是啊,我都说到那个份上,怀丹不至于还拿谎言来搪塞,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但你我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再多想也没有用处。”
张之维还是皱了皱眉头,既然不是大事,但看灵玉的表现也不像是小事。
而不论是什么事,他这个师父肯定是发挥不了作用。
到底是……斩断心中的杂念。
连田晋中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必再徒然的耗费心神。
其实对如今的他来说,这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牵动他的心神,盖因怀丹灵玉是他的爱徒。
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明天把他们俩叫过来,为这事,他们心累,我和老田也大损心力,是该放下了,而且怀丹的修行……’
张之维心中暗忖,这段时间。
他都没时间兼顾张怀丹的修行。
金光咒化为金光法这一步至关重要,是彻彻底底的蜕变,一步踏过去,就是以凡人之躯接触到神话之奥妙!
当年他是一个人摸索,能够成功还有几分运气在内,张怀丹可不能出岔子。
而金光法的上限,如今的他也不能窥见,那是一条和飞升南辕北辙的道路。
古往今来,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但只有这条路,才最接近张怀丹心中所想。
思绪之时,田晋中微微感慨,又带着些落寞:“师兄,你应该发现了,怀丹成熟了许多,灵玉也有二十出头,都不是小孩子,有了自己的秘密。”
“谁没有点秘密?”
田晋中欷歔道:“像我就没秘密,人最主要的是坦坦荡荡,这样才不会老得快。”
张之维瞥了他一眼:“晋中,当年下山你是不是找到怀义了?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田晋中吃了一惊:“什么!中午了,你肚子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