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妈妈说我偷了她的钱,自此我成为了村里臭名昭著的小偷。
后来为了获得五十块钱,我去捡破烂换钱。
没想到磕到了生锈的自行车铁架子,感染了破伤风病死了。
我死后,妈妈却后悔了。
她挨家挨户地敲门,告诉邻居:“楠楠不是小偷。”
1
我死了,死于伤口破伤风感染。
在外劳作的奶奶接到隔壁邻居二伯带来我在天桥底下死了的噩耗,好似不太相信。
“她命那么贱,我死她都还没死。”
“她怎么可能死了?”
确实。
我命贱如草芥。
但奶奶啊,让你失望了,我是真的死了。
奶奶看见我惨淡的尸体后,开始骂骂咧咧的。
“这么不吉利,就死外面了。”
奶奶,如果我死屋里,恐怕会被你说更不吉利吧?
爸妈带着弟弟匆匆从省城赶回来了。
爸爸把弟弟放在了房间里让他一个人玩奥特曼,不让金贵的弟弟瞧见尸体,怕他做噩梦。
弟弟年纪小,我能理解。
但我不能理解妈妈竟然在我尸体前破口大骂。
“不就偷了五十块钱吗,怎么还去外面寻死呢?”
“你明明是个从小到大偷东西的惯犯,你害怕什么?”
“现在爸爸妈妈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弟弟,你还真会添乱。”
妈妈,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是自动寻死的吗?我明明在被自行车生锈的铁架子割到后,有问过你拿钱打破伤风的针,但是你不肯给我啊。
在你心里,我从小到大都是小偷。那我想问问你,七岁那年你的钱不翼而飞后你还有丢过钱吗?
我死了,让爸爸妈妈请假扣工资,还让你们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弟弟,妈妈你更不喜欢我了是吗?
但我不甘心,怎么妈妈你总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呢。
在妈妈你心里,我就是这般不堪吗?
我又气又难过,一抬手将灵堂里的蜡烛扫了下来。
可能怨气太重,桌子上的蜡烛倒了一半在地上。
烛光明明灭灭。
全场然吓得鸦雀无声。
我妈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这时,李爷爷阴沉着脸走进了屋内。
李爷爷开始质问妈妈:“你们口口声声说她寻死,她浑身上下哪里有自杀的痕迹?她左脚的脚踝比右脚的脚踝肿了老多,你们没看见?”
话毕,爸爸和妈妈去拉开我左腿的裤管。
左腿中间有一道伤口红肿流脓,溃疡严重。
这时,隔壁村的赤脚医生过来看了我尸体的伤口,“应是破伤风感染死的吧,几年前我见过一例,这症状看起来差不多。”
没错,我死于破伤风感染。
一切要从那五十块钱说起。
2
我想问妈妈拿五十块钱买文具,但是她不肯给我。
【妈妈,能不能转五十块钱给我买点文具?】
我提心吊胆地打开我妈的微信对话框,删了又打,终于鼓起勇气发送了出去。
我妈每个月给我转二十块钱,买了生理用品后只剩下几块钱。
每天没有早餐吃,那几块钱被我用来吃了几天早餐。
每天早上一个五毛钱的馒头,说不上好吃但是能顶肚子。
我已经很节省了,但高二作业太多,中性笔消耗太快,我没有钱买笔。
妈妈那边几乎秒回:【买什么文具要五十块钱那么多?】
看着这个问题,我心里开始发慌。
因为买文具确实用不了那么多钱,但是我还想添置几双袜子。
上体育课,老师让我们脱鞋立定跳远,我的袜子破洞了,这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很难抬得起头。
【妈妈,是这样的。买文具剩下的钱我想买几双袜子,我的袜子都破洞了。】
【你弟弟马上要交私立小学的学费了,要两万多。你怎么天天伸手要钱?袜子能穿就继续穿着。】
我是留守儿童,在农村跟着奶奶长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
弟弟被爸爸妈妈带去了省城念书,上的私立校写一年学费就要两万多。
可我只是问拿五十块钱都那么艰难。
过了一会,屏幕又亮了。
我以为是妈妈的转账提醒,没想到确是一句【没钱了。你去偷吧,发挥你的小偷本领】。
“小偷”两个字刺痛了我的双眼,那种被亲人辱骂的羞耻感与委屈感涌上心头,赌得心脏阵阵发痛。
眼泪无声掉落,我用手轻轻地擦掉。
妈妈,我和你解释过无数遍,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还要羞辱我?
我不是小偷!
弟弟一岁的时候,妈妈还未外出务工。
妈妈会把一张张零钱堆成一沓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有一日,妈妈和奶奶说我偷了她的钱,说她点数的时候少了几张。
七岁的我惶恐地看着妈妈,一遍一遍地说没有,害怕得哭了起来。
妈妈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怎么敢偷她的钱。
可是妈妈和奶奶都不信,笃定是我偷了。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一辈子就毁了。”
奶奶和妈妈拿着用刀削过的竹藤条对我开展混合双打。
竹藤条打人最疼了,我哭喊得很大声。
哭声吸引了左邻右舍来看热闹。
拜我妈所赐,从七岁起我在我们村子里有了“小偷”的名号。
且越传越烈。
至今我都甩不掉这个名号,有时候在村子里走路上学的时候会听到背后的三姑六婆议论纷纷。
妈妈,你真的觉得我是小偷吗?
真的连五十块钱都不给我,还要羞辱我让我去偷吗?
妈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我不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