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传闻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传闻那年中原地区雨水不断,爆发水灾,淹没了无数村庄田地,令河道两岸百姓痛苦不堪。整个华国官员都对此束手无策。
后来,梁帝亲任的治水大臣帐外忽然来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自称是隐珑观的弟子,奉尊师之命来提供治水良策。那治水钦差半信半疑,但苦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决定让他放手一试。
来者提议在沿河两岸多建灌渠,分流多余的河水,再在宽广的两岸开辟出一大片洪泛平原等等计策,最终洪水因势利导,被引向对民众构不成威胁之地。
再后来,他又献计,让民众在河两岸多种植林木,组织官差筑坝挖运河等一系列措施,这样不仅杜绝了日后的水患,也将水利用起来,是大利于民的,奈何此举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人力,被上面驳回。
但这并不影响朝廷和民间对此人的认可和赞赏。
朝廷有意招揽,但奈何此人无心仕途,在水患解除后,便销声匿迹而去。后来同他治水的官人奉旨亲去葛山寻访他几次,那人都拒不出山,甚至连姓名都不愿留下一个,自称无名者。
再后来,民间就有了很多关于葛山隐珑观的神秘传闻。
这么些年,来金参考的隐珑观弟子几乎未曾听闻,这次一来来了三位,不得不让大家好奇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这次考试又能考出什么样的结果。
到了第二天,忆南香除了以前常来的食客,还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甚至外面排着长队等位置的还有一长串。清梦眼瞅着这架势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当即便将二楼之前因为生意冷淡而空置起来的房间全部置办成单独的雅间,再放出雅间需提前预约的消息,每间最低消费多少银钱起。店内的菜单全换成收入高的菜品,反正不愁没人。她料想这么下去,人只会多不会少,哪怕没有隐珑观来的那三位,也还有陆续赶考的考生们进金。
虽然,当初寻璐让她掌管这里,明确告知她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就当没事打发时间随便应付就行,但她可是自小跟着爹爹后面听着生意经长大的,满肚子的想法正等着施展,她可不会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另一面,大家都是冲着隐珑观那三位来的,那三位却迟迟未曾露面。
清梦偶尔一露面,便被人追着问,甚至有做官的直接给她塞银子,让她帮忙约个时间请他们吃饭。
清梦避着任慕白,源宸又好像不太爱说话的样子,那个张修能虽然有点油嘴滑舌、不拘小节,但是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打定了这个主意,清梦便敲响了张修能的房门。
“美人相邀,自当不负!哪里品酒?现在就走!”
在清梦将他诱拐出去后,便来很多人打探他的实力如何。普通百姓看热闹,达官贵人是要看他是否值得结交,再趁机打探隐珑观的事情,掂量一下这位自名山下来的弟子几斤几两。
张修能此人大大咧咧,常是坐没坐像,站没站像,手中又经常把玩着一枚银光锃亮的飞镖,常常玩着玩着就飞射出去,正中他的目标物,是以大家都默认他是来参加武试的。
由于此,便有很多前来挑衅他的人,要和他比武。
张修能多年未下山,以前在隐珑观也就和众位师兄弟比武,他的武功在观里不是最高的,但也不低,中等徘徊的样子,此次下山,能和不同的人切磋他倒也是乐意。于是忆南香正门口,很快便由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儿,张修能站在中间,手中无任何兵器,却将许多上来挑战的人手中兵器打落,再反手以对方的兵器将对方制住。
七月二十三日。
那日,源宸和任慕白站在三楼临窗处,望着下方一片热闹喧哗的景象,一边闲聊,一面喝着茶,看张修能正和一名拿着双锤的人比武,那锤子看起像两个实心的铁球,有两个中等西瓜那么大,应是十分沉重,但那人却挥舞得十分轻便,仿佛只是举着两根木棍,想来力气必定惊人的大。
张修能巡视一圈,问旁边的人借了一把长枪,那枪拿在他手里说不上多顺手,但是当锤子攻击过来了,总被他巧妙绕开,几招过后,长枪制住锤子,将一双沉重的铁锤打落在地,那人便双手作揖,憾然退场。
清梦在一旁使劲儿鼓掌,连连叫好,张修能面对众人一脸傲然,面对清梦却又有几分羞涩。这几分羞涩落在清梦眼里,不觉笑得更灿然了,一面招呼着伙计给外面看热闹的人上茶、收钱。
楼上任慕白瞧着这一幕,手中杯子转了转,“你此次准备参加文试还是武试?”
“都参加。”
“什么?”任慕白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些年源宸在葛山几乎是个透明般的存在,一年一度的武艺经书比试都不见他的影子,山中师兄说他自觉还不到时候跟众师兄切磋,因此都没有参加,众人于是就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次来赶考,途中,源宸自己的说辞是他觉得自己学的差不多了,所以想来试一试自己才能跟天下人相比到什么程度了。
这些年源宸学了些什么,任慕白一无所知,只是他觉得眼前的人,和之前他记忆中的少年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具体不同在那里,他也说不上来。他看不透他,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从一个地方来,又一起拜师,他可能都注意不到他。
令他奇怪的是,师傅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要照顾好师弟,万事以他为重。任慕白想问为什么,师傅一边劈着木柴一边漫不经心说,毕竟他是山上最小的师弟嘛。因自那年他们上山以后,山上再也没有招收过新弟子了。
山上师兄有的是不愿入朝堂,因为家中有可以继承的家业,有的是不必走科考之路,因为家中本有权势,只要回去就能做官。还有的是想守着葛山,在上面过清心寡欲的日子。任慕白在葛山待了八年,他深知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在山上刻苦学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走出葛山,来到这权势之地,发挥自己的一份才能,寻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对面的人给他空杯里续上茶水,话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历来文武都参加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师兄何必惊讶。”
“可是精力够吗,那需要做很多准备......”任慕白难以想象,或者自己觉得又要准备文试又要准备武试,自己是很难做到的,精力被分散的结果,就是两个都会考不好,所以他只会定准一个目标。
“我倒是认为,两个一起,机会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