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以身许国

江归时目视前方，手拿令旗，吼道：“轰他娘的！”

顿时几十们神机炮、虎蹲炮齐齐开火，瞬间在应昌城城墙上炸开，在城墙上轰出十几个深坑。

“放！”又一轮炮火袭来，其中一发炮弹击中城墙上面的角楼，霎那间木屑、砖块散落一地，严奉先险些被埋在里面。

“好猛的火力。”严奉先拍了拍满头的灰土，远望着炮弹过来的方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中暗自纳闷，明军何时装备了火力这样强大的火炮，直接打得人抬不起头来。

“保护城墙！”严奉先马上继续指挥战斗。

照明军这样的火力继续打，城墙早晚要被轰出一个窟窿来，现在只能用些手段来保护城墙了。

元兵在严奉先的指挥下，将木幔、布幔、皮帘、竹立牌、护城遮架、木立牌、皮竹篱笆遮挡在城墙上。

在这些护城器具的作用下，明军的各种火炮对城墙的威力骤减。

副将胡德济回头看向千户江归时神机营所在的方向，重重点了点头：“多谢了！”

随即继续和士兵推着尖头木驴撞车狠狠地撞击着城门，每撞一下，巨大木质城门上的木屑就会掉落下来，洒落在明军士兵的身上。

“将军，城门快要支撑不住了！”

严奉先循着士兵的禀报，探头下去看时，之间城门着实已经摇摇欲坠，再撞几下，城门定然轰然倒塌。

“放铁水、弓箭、滚木、礌石！”严奉先拿出了最狠毒的手段，他发誓要给这些明军一些苦头尝尝。

元军士兵抬起巨大的铁桶子，里面盛满沸腾着的火红的铁水，洋洋洒洒的，抬到城墙垛口，倾倒了下去。

“啊啊啊！”火红的带着火花的铁水刹那间劈头盖脸落在明军士兵身上，几十个明军士兵因疼痛在地上翻滚哀嚎着。铁水又将士兵铠甲里面的内衬衣服点燃，瞬间火光四起，只能看见一团团烈火在焚烧着。

“盾牌手！”副将胡德济看到自己的士兵遭受此等非人待遇，怒发冲冠，恨不得直接跳上城墙手撕了严奉先，但当下也只能用盾牌来抵御敌人的铁水和弓箭、滚石。

攻城仍在继续。

“胡兄，撤吧！”副将于光用刀格挡掉两支利箭，突到胡德济身边，用手中的盾牌护卫着胡德济。

杀红了眼的胡德济回头看了看副将于光，抱拳道：“多谢于副将支援，但太子殿下给末将的命令是啃下这座城门楼子。”

副将于光见胡德济没有撤退的想法，焦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胡兄！”

“太子殿下看到攻城部队攻击不顺利，因此让我前来命胡兄后撤，以图下次时机。”于光言辞恳切。

胡德济用袍袖将脸上的血渍擦去，朝着太子殿下所在的后方大营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胡德济站起身来，红着眼眶对副将于光说道：“太子殿下对末将有知遇之恩，要不是太子殿下，末将现在还是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现今正是报答太子殿下恩情的时候，末将情愿用命来换这座城池！”

“于副将这份心意我老胡心领了！”

“来人，送客！”

胡德济毅然决然重新返回瓮城门洞中，继续与明军士兵奋力推动撞车撞击着城门。

副将于光见劝说未果，也只能叹息一声，顶着盾牌向后方撤退。

朱标失望地坐在瞭望台上，失神地瞧着不断溃败的明军和遍布城外的明军士兵的尸体，独自黯然神伤。

他知道这些突袭，明军已经败了，败给了应昌城的坚固，也败给了自己的自大。

李文忠等将领呆呆地立在瞭望台下，都低眉垂首，谁也不敢出声打扰殿下。

纵然猛将如云的李文忠部都未能攻克应昌城，更不要说年仅十五岁的太子殿下了！

…………

严奉先看着城墙下依旧在撞着城门的数百名明军，心中也暗骂其自不量力，想着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也就到城墙上楼庐柱子旁稍作休息。

“咣当”一声，木质的巨大的城门终于在胡德济等人的猛烈撞击下轰然倒塌，将后方顶门的几十个元兵压在底下，顿时三魂七魄荡悠悠，全都魂归了西天。

副将胡德济用袖子擦拭干净已经卷刃了的长刀，眼中冒着凶光，如虎狼一般盯着手持长枪的元兵，双方士兵也都谨慎地相互对峙着。

“哼哼，有胆量！”严奉先在得知城门攻破后，立即从城门台阶上跑下，与副将胡德济对向战立。

“区区的鞑子，也敢在我大明的土地上叫嚣！”胡德济立刻回顶道。

“找死！”严奉先率先举刀攻来，势必要全歼了这股明军。

“兄弟们，报陛下恩情的时候到了！”胡德济率先冲出，与严奉先厮杀在一起。

明军士兵见将军如此勇猛，也顾不得生死，都挥刀和元军厮杀。刀枪相击，到处都是铿锵之声。

但元军其他三个城门的援军源源不断地赶来，纷纷加入战斗。

明军士兵纵然英勇无畏，以一挡十，但随着体力的下降，一个个明军士兵都陆续倒在元军的长枪之下。

看着自己的袍泽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胡德济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拖着伤痕累累的铠甲，继续挥舞着大刀又斩杀了两名元兵，吃力地用刀柄杵在地上，木然地望着前方的敌人。

此时，在胡德济身边只剩下十余名明军士兵，也都身上挂了彩。

“弟兄们，今日咱就和这帮鞑子拼了！”胡德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严奉先冷冷地看着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的胡德济等人，也不想再与他们纠扯，一抬手，身后的床弩手举起铁锤，重重地将巨大的床弩上的弩箭发出。

巨大的弩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胡德济等人射去。

…………

应昌城外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在三里范围内都可以闻到。城墙外元军和明军士兵的尸体都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只见城墙门洞内有一个披散着长发的明军将领直直地挺拔地站立着，左手依旧拿着长刀，胸膛中赫然插着一支巨大的弩箭，至死也没有软了膝盖！

收拾战场的士兵都从胡德济身边悄然走过，没有一个人去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