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面功夫

韩王宫，侧殿。

说是侧殿，更像是一座静谧的小型庄园

不仅配备了仆从房、厨房、餐厅，还拥有宽敞的会客室和起居室。每当侧殿的朱红大门缓缓关闭，这里便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私人世界。

这类偏殿多是给未成年的公子居住，偶尔用来招待可以居住在王宫的贵客。

“君上！”

当成蟜悠然走至大门前时，娥皇与女英如两朵盛开的花朵般，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扉两侧，她们轻启大门，以最高礼遇迎接他回来。

看着两位佳人曼妙的身姿，成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笑意更深。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有了长安君这个身份后，他对这句话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

当成蟜穿过侧殿的朱红大门，娥皇与女英两位佳人轻轻推动大门，缓缓将其关闭，将内外世界彻底隔绝。

有阴阳家三女布置，别说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这座侧殿。

进入彻底安全的环境后，成蟜脸上的微醺之意立刻褪去，恢复了他那古井无波的常态。

与此同时，惊鲵的身影在他身后如幽灵般一闪而过。

她知道成蟜并未喝醉，但酒后喝一碗醒酒汤是他的习惯。

“看来，你今天收获颇丰。”

焱妃坐在会客前厅的宾客榻上，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成蟜，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

“何以见得？”

成蟜神色不变，步履从容地走到主座落座。

如今天色尚早，与焱妃闲聊一番倒也不错。

焱妃慢慢挥动素手，火焰在她指尖舞动，仿佛听话的精灵。瞬息之间，厅内烛火全燃，将整个会客厅照耀得如同白昼。

“韩国局势，其实并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错综复杂。”焱妃云淡风轻地阐述道，“大将军及其背后的夜幕组织无疑是权势滔天，紧随其后的是以丞相张开地为代表的文官集团，而在这错综复杂的权力网中，韩王则一直在巧妙地维持着各方势力的平衡。”

“在韩王的众多子嗣中，大将军姬无夜与太子关系紧密，太子性格懦弱、易受摆布，这也正是姬无夜选择他的原因。而丞相张开地与四公子韩宇平日互不干涉，但在面对姬无夜的威胁时，立刻会形成同盟与其抗衡。”

“君上入新郑到进入王宫都是姬无夜相陪，并未拒绝他的示好。这番举动无疑会让一些本就坐不住的人更加难耐，加之君上特意离开侧殿去到湖边抚琴，那急切的鱼儿必然会主动咬钩。”

“东君认为韩宇是鱼？”

成蟜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地称呼韩宇的名字，全然不复之前兄友弟恭。

他与韩宇之间的关系本就建立在表面之上，他不知道韩宇会如何揣测他的意图，但他清楚韩宇绝不会将他视为真兄弟。

“韩王四公子韩宇能力不俗，若是在其他国家，他即便不能称王，也至少能成为像平原君那样的人物。”

焱妃稍作停顿，目光在成蟜身上流转，最终却摇了摇头：

“但你的目标并不是他，你从未真正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嗯？你看出了什么？”

成蟜挑起剑眉，显露出些许兴趣。

尽管今晚看似只有他们四人在场，但他心知焱妃一直在暗中跟随，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今日你在戏园中的那些话，实际是在一步步为自己塑造形象，而这个形象，是特意说给那个人听的。如果你想接近韩宇，你会展示自己博学多才的一面，而不是贪玩好乐的性格。”焱妃笃定道。

成蟜一边轻轻摩挲着桌案，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那个人，并非只有一个人。”

焱妃看着成蟜脸上终于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她美艳高贵的红唇微微翘起，

“一人在明，是与韩宇同行的胡美人。另一人在暗，乃是从未出现在戏园的姬无夜。”

“啪！啪！啪！”

成蟜大笑并鼓掌，对焱妃的洞察力表示赞赏：

“不愧是阴阳家历代以来最有才华的奇女子，把我看了个透彻。”

“不，我并未看透。”

焱妃面对称赞却并未展露笑容，反而更加专注地凝视着成蟜：

“我大致能猜到君上展露人设给姬无夜的意图，但我不明白，胡美人哪里值得君上在意？”

“就不能是贪图美色？”成蟜反问，带着几分玩味。

焱妃面无表情地瞥了成蟜一眼，“若你仅仅是沉溺于美色，那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建立关系。若你真对胡美人有意，三日内她会暴毙在王宫中，并于当晚被送至君上的床榻。”

“我在你看来就是这样的人？”成蟜眉头轻皱。

难道在焱妃眼里，他就是一位强女所难的暴君？

“并非如此，只是君上是个不喜繁琐之人，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

焱妃见成蟜没有失态，眼底深处带着一抹失望和不解。

她能感觉到成蟜对胡美人的重视，但这其中绝不仅仅是美色那么简单。

美色或许有一点，但绝对不是主要因素。

比起美色，她宁愿相信成蟜想要借助后宫控制韩王，但怎么想这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既然是秘密，还是需要东君自己探索的好。”

成蟜轻笑着回应，这时惊鲵端着醒酒汤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眼前明明说过很多次，但还是固执单膝跪地奉汤的女人，成蟜轻叹一声，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紧接着，他轻轻抬起惊鲵的下巴，一股柔和的力量使她站起身来。

“鲵，先去休息吧。”

“我先去为君上暖榻！”

惊鲵默默地接过空碗，留下一句话后便迅速离去。

焱妃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对比着惊鲵与胡美人，更加坚信成蟜的动机绝非仅仅是美色。

然而，既然成蟜不愿明说，她也不会过多追问。

毕竟，答案总是需要自己去探寻才更有趣味性。

似乎是感受到焱妃的眼神，成蟜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今日之事，谁又能确定他是一石二鸟，还是一箭三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