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城墙之上。
虽然距离隔得远，让墙上的将领们，看不大清具体情况。
可是...羌人骑从迅速败退，不少羌人叛军，都四散而逃，这一点儿他们还是能分辨得清楚的。
更别说，剩下的一方骑从，此时已然围作了圈，在收缴俘虏了！
“这...这也太快了吧？”陈懿不算精通兵事，可毕竟一把岁数，也多少知道一二。
此时见得皇甫瑜领兵，面对两倍于己的羌骑，不过两三刻钟，便轻松杀败敌军，甚至还能俘虏一批。
却是教这陈懿有些吃惊了。
别说陈懿，就连那晓畅军事的张友张校尉，见得此幕，亦然惊异十分，眼中寒芒更甚。
在那陈懿仍旧在看城下时，张友却是悄然扭头，扯了一把随在他身后的一军士的衣袖，冲其使了个眼色。
那军士眼露恍然，却是悄然退去。
这一切，都被远远立在城墙口、充作护卫的皇甫峻，收归眼底。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甚么，那皇甫瑜麾下，只有百五十骑从！”陈懿惊喜过后，却是回过神来，猛然回首，横目扫过一众将领。
其人嘴唇上两撮灰白的胡须，也由于愤怒，一颤一颤的。
听得这话，一众军中将领，虽然心中有数，却皆是沉默低头。
“近来流民颇多，怎地，军中难道是没去收揽吗？呈送我案上，一日比一日多的消耗，又是从何处而来？”
见得众人不说话，陈懿又是怒声道。
“平白多了千余人的配额，怎地，连一曲的兵卒都配不起？那千余部曲，却又都划归在了谁人的麾下！”
此番话一出，众人面上神情皆是大变，却仍旧低头不言。
无他，身为金城太守的陈懿，他们得罪不起，可是，身为校尉的张友，他们同样得罪不起！此时发言，不管说甚么，都会得罪其中一个。
这群老油条，别看长相憨厚，心中的弯弯肠子，可不比文士少上多少。
更别说，那张友张校尉收拢的千余流民，他们大多数人，也都分的有份，这便更不可能说出了！
见得这群军中将士仍旧沉默，愠怒的陈懿，也从他们的神情中意识到了其中的深意，他深吸一口气，却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恼怒。
陈懿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张友，冷冷说道。
“此番事情，战后，我需要个解释！”
“友回去后，定然严查！”张友面无表情地应道。“必然给府君一个交代！”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找个替罪羊的事情罢了，随便找个临时工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与陈府君硬刚。
听罢张友给出解释，陈懿方才点头，再次将视线投在城下，吩咐说道。
“准备开城，那皇甫公琪马上便要回来了！”
“再去取上几壶好酒，随着公琪出城的将士，人人都得分上一杯！”
话语落罢，便有仆从迅速退去。
张友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冷，视线止不住地往先前那军士退去的方向瞄去。
只是不知谁人，忽然一句惊呼，惹得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快看！皇甫瑜危矣！”
“那群羌人俘虏，好像暴起，骑着马，径直逃了！”
“甚么！”陈懿低声惊呼。
连带着那原本眼神阴翳的张友，也是打起精神，朝下望去。
视线下移。
只见得原本围作一圈的骑从，不知何时，便呈半圆形聚集在了一起，而先前被围在中央的羌人俘虏皆是翻身上马，急急赶马加速，朝着密林处的羌人丛中逃去。
而皇甫瑜等人，则是打马随在了这百余未有持着兵器的羌人身后，逼着他们急急加速，朝着密林处，正满脸慌乱，急忙上马的羌人们冲去。
但凡有敢朝着侧方逃去的羌人叛军，皇甫瑜随手就是一箭，送他回家见长生天！
“曲长，咱们真的要去冲杀那群羌人吗？”庞德打马在皇甫瑜身侧，面上有些紧张。“他们足足有六百余人啊！可不是先前那三百羌从可比的！”
“慌什么！”皇甫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过是六倍于己罢了，又甚么可怕的！”
“我...我没怕！”庞德面庞涨红，连忙摆手道。“只是有些冒险...”
“一汉当五胡！咱们百五十人，算起来，已然有七百人了！更别说，还有前方那百余的羌人俘虏冲阵，这就八百人了！”
皇甫瑜指了指自己这边的骑从，又指了指前方的羌人俘虏，又是淡淡道。
“八百对六百，如何不胜？”
听得自家曲长这般歪理，庞德下意识地便要反驳，可是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他打心底觉得，自家曲长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己方有八百人，打那没有什甚么防备，还畏手畏脚的羌人叛军，又有甚么危险的？
“此战若胜，尔等之名，皆能名扬整个雍凉！莫要忘了，咱们那张校尉，先前也是以百抵千，名扬雍凉的！”
“说不得，在场诸君，未来也有可能，位列两千石呢！”皇甫瑜面不改色地激励道。
“若是败了，这般夜色，如何逃不得？待得天亮，再回城便是！”
“事败了，没甚么危险，事成了，又满是收获，这等好事，错过了，可就真的没有第二次了！”皇甫瑜说着，音调又是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蛊惑的魔力，听得一众骑从，皆是面上涨的通红，兴奋不已。
见得气氛已到。
己方距离那密林处，已然整理好阵型，缓缓朝着这边打马的羌人骑从，也是越来越近。
皇甫瑜却是收敛神情，手中紧握长槊，高呼一声。
“随我杀！”
“杀！”一众骑从，皆是高举手中刀兵，同样高喝。
距离越来越近了。
被如同牲口一般，被赶在最前方的羌人俘虏，已然要面对自家袍泽了。
此时双方羌人叛军，皆是面色大变。
“让开！兀那先羌比，速速让开！”
“休要怪乃公不顾旧日情谊了！”
“他娘的！在不滚开，莫要怪乃公一刀劈了你！”
“......”
各类喝骂声，接连不断，但是，似乎没什么卵用。
“噗通！”“噗通！”
一阵硬物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
人仰马翻，嘶吼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