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言语过后,却又是齐齐低头,为了曹操此番的目标,各自寻之。
皇甫瑜寻了好久。
可是除了鱼虾、水草、鹅卵石,以及一些杂物之外,皇甫瑜却是甚么都没见得。
他回头。
只见得那曹操寻得急切,原本不高的身材,此时由于一直低头,更显得矮小了几分。
‘莫非是什么玉玺、印绶之类的物品乎?’皇甫瑜心中疑惑。
‘不然,这曹操曹孟德,怎么会这般殷切呢?’
可是,纵然皇甫瑜如何去问,那曹操也只是面上浮着一抹淡淡笑意,丝毫不说,自己要寻什么。
只是说,皇甫瑜见到那物之后,自然就会知晓是它!
皇甫瑜深吸了一口气。
又是弯下腰板,去水中寻找,这曹操怒斥了那宋枭之后,急急忙忙想要来搜寻的物品。
只是寻着寻着。
皇甫瑜心中忽的想起一事,感慨不已。
刚刚这曹操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架子,险些让他忘却了。
这曹操也就比自己痴长七八岁,现如今,竟然已经做过二千石的国相了!
这便是大汉朝顶级家世的威力了!
年岁堪堪三十,便已然能攀上大汉朝中高层官员了!
而自己呢?
他娘的!仍旧是白身!撑死被举孝廉,去朝中作个六百石的郎官罢了!
没有家世,在朝中没有靠山。
做完一年的郎官之后,能不能发配个好点儿的大县做官,皇甫瑜都不知晓。
今日见得这曹操之后,皇甫瑜心中有两点,需要感慨。
一:在大汉做官,靠山越大越好!
君不见,那曹操年岁三十,便已然能做二千石官员!
就连皇甫瑜这个孝廉,也是那皇甫嵩半威逼、半利诱,用他和陈懿的名头,向那长安尹讨要而来的!
皇甫瑜也是出了长安之后,才从陈懿口中知晓了,那阎忠为自己做的事情,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要不是自己已经出了长安,他都想回去,收那父母失踪,应是早亡的阎行作义子了,好拉近自己和阎家的关系!
毕竟...自己已然婚配,不能再取阎家女,而且,要让他认阎忠作义父的话,皇甫瑜总归是有种抵触,倒不是对阎忠抵触,只是对‘义父’这个称呼抵触。
与其给人家当儿子,倒不如自己收个猛将作儿子!
二:莫要与人攀比。
君不见,皇甫瑜经过好一番奋斗、厮杀,几乎是拿命去搏,背后才有了左车骑将军、当今名将皇甫嵩、以及故二千石陈懿的支持。
可是,现在也得老老实实去洛阳作郎官。
前程未卜。
而那曹操,一出生,便有了皇甫瑜奋斗许久,都比不上的家世。
说不嫉妒,那自然是假的!
当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正当皇甫瑜心中思索的时候,与他相反的方向,忽的传来了曹操的惊喜声。
“找到了!”
“公琪快来!”
“莫教它跑了!”
“来了!”皇甫瑜一边应道,一边抛下手中不知道何时捏了一把的枯草。
连忙转身,朝着曹操的方向跑去。
‘什么东西?竟然会怕他跑了?’跑动的过程中,皇甫瑜心中疑惑不已。
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
曹操正蹲在那溪流之旁,面上兴奋不已,腰间的长剑,早就拔出,在手中紧握。他死死地盯着溪流,纵然皇甫瑜过来,也未曾扭头。
“孟德?”
皇甫瑜见得这曹操紧紧握住长剑,蹲在溪边的奇怪姿势,莫名感觉有些诡异,远远地问了一句。
若是这曹操孟德劈自己一剑,然后来一句:‘吾好溪边杀人!’,便好玩了!
“公琪快来!”曹操却是兴奋喊道。
“你且看这是什么!”
经不过曹操催促,皇甫瑜也是好奇地走在这曹操身侧,定睛朝着溪流中望去。
只见得蜿蜒的溪流中,竟是从洞中爬出了一条鳞片呈脊棱形的水蛇,多半是犯了白化病,通体隐隐有些泛白!
此时,那白化病蛇正对死死地追着一条小鱼,准备下口,好饱餐一顿!
对那正举剑看着他的曹操,毫无察觉!
“娘的!”只看了一眼,皇甫瑜便惊呼一声。
“白...蛇!”
他险些便要喊出白化病蛇!
“嘘!公琪且小声点!”曹操听得皇甫瑜惊呼,先是一惊。
接着,看那白蛇似乎毫无反应,曹操方才松了一口气,冲着皇甫瑜得意笑道。
“我可有骗公琪?这可是好东西乎?”
“是好东西!”皇甫瑜连连点头。
他看着曹操手中握紧的长剑,心中了然,已然猜到了这曹操接下来估计要做的事情了。
“上次,我被罢官,被迫归乡闲置的时候,便听说路过的乡人说,此处溪流,有白蛇出没!”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只是认为以讹传讹罢了!毕竟...真有白蛇,多半就直接被当作祥瑞,送与天子了!”
“此番,我又被罢官,无意路过此处,却是想起了先前那乡人所言,想来瞧瞧,到底有没有拿传言中的白蛇!”
“为此,我还专门叮嘱了子孝、妙才,让他二人莫要跟过来!”
“谁知道,还真教我找到了!”曹操面上的神情,越发的得意了。
“公琪却是好运道,随着我而来,也遇到了这白蛇!”
皇甫瑜听着,连连点头。
白化病蛇倒是不稀奇,后世多见的很!可是...在这汉代,白蛇却是有着格外的寓意,他却是知晓,这大汉朝汉高祖,便是剑斩白蛇起义,方才建立大汉的!
今日这曹操也想剑斩白蛇?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大汉还没亡啊!这曹操就起了异心?
“孟德,莫非是想将这祥瑞,献与天子不成?”皇甫瑜看着曹操试探道。
“天子、三公九卿,多信这般事情。”曹操嗤笑一声。
“不过,操却是不信!所谓白蛇,不就是异种乎?蛇生的多了,难免会有几条白色的,就如人生的多了,难免也会有几只格外白净的孩童!”
“有甚么稀奇古怪的?”曹操嗤笑不已,又道。
“如今,大汉刚平黄巾,又派了车骑将军去平叛羌乱,哪里有颠覆之象?”
说罢,曹操又是看向皇甫瑜,急急催促道。
“公琪,你且将你腰间的长剑也拔出来,我数三声,你我一同劈砍!”
“我就不信,我斩了这有些泛白的长蛇,会有甚么后果!”
皇甫瑜听得曹操的言语,微微一愣,嗤笑一声,却也是猛地拔出腰间长剑。
“不过是劈条水蛇罢了,怎么会有后果?”皇甫瑜同样嗤笑,应声道。
“三!”
“二!”
“一!”
两人齐齐挥砍!
那犯了白化病、正觅食的可怜水蛇,便一下子被劈作了四段!
鲜血横流!
皇甫瑜、曹操,对视一眼,皆是弃下手中长剑,齐声大笑。
而那险些被水蛇吞噬了的小鱼,正摆尾抬眸,朝着皇甫瑜、曹操看来。
墨色眼眸,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