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雨彤几人,看着他们上了辆面包车离开,顾颜心底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等她赶到刘燕家时,只有刘燕的阿婆在院子里晒花生。
“刘燕啊?不晓得呢,可能出去了,这丫头出门都不说一声的。”
“什么时候出去的您还记得吗?”
“有一个钟头了吧!同学,你找我们家燕子有啥事吗?”
“我是学生会的,这不是因为刘燕在学校收了委屈,我们主席就让我过来看看她,给她做下心理疏导,让她也能早点回学校正常上课。”顾颜信口胡诌。
阿婆却听得热泪盈眶“好好好!我们家燕子确实不容易,在学校里,你们要是能多关心照顾她,那是再好不过的,她娘死的早,父亲又是不争气的,就只有老婆子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亲人陪着她了,哎~这孩子,平时受了委屈也从来不和我说····”老人说着不由抹起了眼泪,顾颜见状忙柔声安慰了几句。
两人聊了一会,顾颜就借口帮阿婆找一找刘燕,这才由阿婆送出了门。
离开刘燕家,顾颜便向村民打听刚刚陈雨彤几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问了几个,终于有人看见说是后山竹林。顾颜不敢耽搁,快步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进了竹林,顾颜却没有找到刘燕,只在一片竹林看到了破碎的衣角以及一长串拖拽的痕迹,顾颜眸色微凛,她寻着拖拽的痕迹来到了一处杨树林。
林子里传来女孩嘶哑的呼救,那声音不大,顾颜却是心下一惊,循声望去,在一处山坡下,一个中年男人正脱着裤子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压在身下。
顾颜只觉浑身的血液冲向了头顶,冲过去一把拽起男人,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顾颜一脚踹晕了过去。
获救的刘燕双手拽着身下的草,她浑身都在抖,恐惧、痛苦、无助、绝望、愤怒交织在一起化为死寂的空洞。
顾颜看着这样的刘燕许久都没有说话,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女孩裸露的她身躯,很久以后,女孩终于悲痛的放声大哭,只是那哭声太嘶哑。
等刘燕情绪平复一些,顾颜才开口问她“要报警吗?”
刘燕呆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光亮,她摇摇头“不用了,他们也就被关个几天,很快就会放出来,然后他们又会变本加厉····”说道这刘燕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伸手擦了擦,掩去眼底的刻骨的恨。
顾颜知道她说的没错,对于刘燕这样既没有靠山又贫困的家庭来说,就算报警也不会改变什么,也就被关个十来天,但那些人出来后自然不会放过她,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来伤害她。
其实很多时候家人才是孩子最大的底气,可刘燕除了年迈体弱的阿婆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她又哪里有底气同那些霸凌者抗衡?
想到这里,顾颜便没有劝她,转头指向不远处的男人。
“这个人呢?是你们村里的吧!”
刘燕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顾颜踹晕的男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谁想得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大叔,会在她遭遇他人欺辱后兽性爆发,露出禽兽不如的一面?
她想将他拖进警察局,想让这些欺负她的人都进监狱!
可她和阿婆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他们再也经不起那些流言蜚语的指责,那些永无休止的唾骂了。
明明犯错的不是他们,可人性的恶从来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他怎么不去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啊!”
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这种恶意的揣测所延伸的各种流言蜚语,和无故诋毁,于是弱小无助成为了她们的原罪。
不是没有抗争,不是没有愤怒,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更恶毒的恶语相向,更多人的针对排挤。
顾颜看她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知道她又在担心别的什么,叹了口气,将男人拖向树林深处,十分钟后刘燕便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和痛嚎。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顾颜才从树林里走出来,可男人并没有跟着出来。
“你···把他怎么了?”
顾颜拍了拍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方才拍的视频递给她看“我给他拍了一条陈述罪状的视频,如果他以任何理找你麻烦,你就直接将视频交给警察吧!”
刘燕木讷的看着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颜扯了扯唇,终究扯不出一丝笑“可能我天性善良,乐于助人吧!”
刘燕看了她许久却没有说话。
顾颜不想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天要黑了,这个时候回去,你阿婆应该瞧不太出来。”
刘燕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凌厉而戒备“你怎么知道阿婆!你是什么人?”
顾颜解释“我是代表学生会过来看望你的,在找到你之前,和你阿婆聊了会天,她很担心你!怕你在学校受委屈,还托我们学生会好好照顾你。”
刘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而身体依旧紧绷着与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顾颜将她的防备看在眼底,她蹙了蹙眉,心知此时的刘燕并不适合交谈。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刘燕到没有拒绝,她现在这副模样被人瞧见了自然少不得一番解释,可有顾颜做掩护,她穿着顾颜的外套,低着头,就没有那么显眼。所以,她没有拒绝顾颜的帮助。
送刘燕回家后,顾颜便径自离开,虽然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刚刚遭遇过不幸的刘燕并不适合回答她的询问,她只能等下次。
回到家后,刘燕便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她将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搓了一遍又一遍,可依旧搓不掉那些嘲笑和那一只只伸向自己的魔爪。
她不敢放声大哭,怕被阿婆听见,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将那些痛苦逼回喉咙里。
阿婆坐在院子里,目光一直看着浴室里亮着的灯,许久,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将手里那块带血的碎布收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