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笑着点头眼里多了一丝暖意,黎婶子见此欣慰的笑了笑便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继续炒菜。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颜躺在暖和的被子里,静静的听着屋外的风声,许久才缓缓合上双眼。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狗娃子就早早起床自己进厨房从灶下的草灰里扒拉出两个还有着余温的烤红薯,十来岁的孩子捧着红薯背上书包就要出门上学去了,临出门的时候想到隔壁屋的顾颜,便犹豫着要不要给那个姐姐留一个,刚走到门边,却被起来洗漱的阿妈看到了。
“你咋还不去上学呢?杵在这干啥?”
“我...就想和姐姐打个招呼,凶啥嘛!”
黎婶看了眼儿子手里的两个红薯,又瞥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没好气道“这天还没亮,你打啥招呼,赶紧上学去!”
狗娃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在阿妈发飙前拔腿往家门外跑去。黎婶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小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她推开那扇空无一人的房间,目光落在桌上那双已经烘干的羊毛手套上。
顾颜穿着黎婶给她的旧袄子和棉靴沿着空无一人的乡道一直往前走,终于走到县城,顾颜找了一家小卖部花一块钱打了一通电话。
高寒俞是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最近为了祁建国的案子他已经几夜没合眼了,好在昨夜把人保出来了,今日本想好好睡一觉,却不想一通电话扰了他的好梦,高寒俞心浮气躁的扫了一眼陌生来电毫不犹豫的挂断,可不想又过了几秒那电话又响了。
高寒俞彻底火大了,手指滑到接听键破口大骂了一句“再打,我草你大爷!”然后就要挂机,里面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高寒俞挂断了电话时并没有想起这声音是谁的,接着电话又响了,这次高寒俞有些拿不准是哪位顾客了,很快接听了,电话里响起一个令他意外的声音“高律师,是我!”
一个小时后,高寒俞的车上了高速,在中午11点的时候停在了桐山县路边的一个小卖部前。
高寒俞看到顾颜时她正蹲在小卖部的遮阳棚下,穿着一身发黄的旧棉袄,本就纤瘦的女孩整个人缩在有些大的棉袄里愈发显得小,她抬起头时那张脸似乎比之前在少管所看到时更削瘦了,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活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鬼。看到他后,她微微的向他露出一抹笑,可看在高寒俞眼里比哭还难看。
“上车!”高寒俞冷冷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怒气。
顾颜没有在意,径自上了车,高寒俞将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而后什么也没说启动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高寒俞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桐山县,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只是按照她的意思把车开到了东苑小区,怕引起外人的注意顾颜套上棉袄的帽子先行进了小区,而高寒俞则绕了一圈才进了小区,按照顾颜所提供的地址走到了那间602号房,他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顾颜侧身让他进屋,高寒俞便径自进了屋。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老旧的地板上积着一层薄灰,客厅里除了几张不辨年月的破报纸没有一件家具,空荡荡的似乎很多年都没人住过,高寒俞将整个房间都挨个看了一遍,每个窗户也都看了一遍。
“放心,没人会找到这,这是陈老头和我接头的地方,只有我和他知道,现在只有我和你知道。”
听到她提起陈国华,高寒俞的眸色微沉他,之所以会去接她也是因为她提到了陈国华。
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和陈国华有关系?
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桐山县?
他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他却不急于知晓,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却是: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从少管所逃出来的?那里的守卫并不监狱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颜显然没打算同他说自己的经历她只道“陈老死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他给你打过电话?”高寒俞一脸不可置信。
顾颜点点头“是的,他说让我谁也不要相信....”说到这时顾颜直直的看着高寒俞,高寒俞迎着她的目光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顾颜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接着道“但他还说过如果我有事可以找你!”
高寒俞挑眉“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自相矛盾吗?”
“矛盾吗?如果别人身上或许矛盾,可是在陈老头那就不矛盾了,因为他是陈国华啊!”顾颜仿佛想起了什么说到这时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高寒俞却是一怔,是啊,因为那人是陈国华,可以和黑道称兄道弟,也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陈国华,是可以日夜不休也要将罪犯缉拿归案的陈国华,是可以与长官剑拔弩张的陈国华,是让穷凶极恶的悍匪都折服的陈国华,是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与犯罪分子博弈的陈国华,是刑侦大队的骄傲,也是警界的耻辱,人说他是用最卑鄙的手段对付着世间最凶残的罪犯,其实一点没有错。
他抓过太多的犯人,破过很多大案,可却没有得过一次荣誉,他被很多人憎恶也被很多人崇拜,崇拜他最多的是罪犯,憎恶他最多的却是警察,他就是警界里的奇葩,犯罪团伙里的标杆,却也就是这样的人做到了许多警察做不到的事,不错放任何一个罪犯。
想到那个既威严又无耻的老男人,高寒俞眼中却不免浮现几许感伤,他的卷宗他看过,明明疑点重重却又无可厚非,毕竟死去的人比不得活着的人。
“我虽然不知道陈老头是被谁杀的,但一定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哪件事?什么事?”
顾颜眸中微不可察的滑过一丝歉疚,咬了咬唇许久才道“我曾拜托陈老帮我查一件案子。”
高寒俞心中一惊“是什么案子?”
顾颜的手不由握紧“十年前X市南通特大人口拐卖案!”
高寒俞一愣随即道“那件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匪首不是已经被执行枪决的么?”
顾颜眸光却忽得变冷,她咬着牙,紧握成拳的手咯咯作响“刘承恩根本就是替罪羔羊,主使另有其人!”
“你怎么知道?”高寒俞又是一惊他看向顾颜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却似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你是当初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