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着既不解释也不反抗,高寒俞的心一点点沉入湖底,这是有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在他枪口下,对他的控诉面不改色。
他忽然想笑为陈国华那个混蛋,看他都培养了怎么样的怪物?他又感到可悲,为眼前这个女孩感到可悲,这TM还是个正常人么?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悔意么?为那个差点死在你手里的警察?为那个被你扭断脖子的狱警?”
听到他提到那个狱警她眼中不由浮现一股厌恶,看在高寒俞眼中却似巨大的挑衅,他怒不可遏的冲她吼道“顾颜!你TM还是个正常人吗?”
顾颜不由一震,她无波的眼眸中不由泛起波澜,面对高寒俞不加掩饰的愤怒,她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眼中的波澜瞬间归于平静。
下一刻顾颜动了,迅速出手抱着他握枪的胳膊往下拽去,高寒俞面上一寒左手肘直撞向顾颜的面门,顾颜却不闪不避左脸颊硬生生撞了上去,脸颊传来剧烈的疼痛,与此同时顾颜的手已抓住高寒俞握枪的手,狠狠往一侧门框上撞去,高寒俞顿时觉得整个右手指骨被折断了一般的疼。
而他手上的枪也不受控制的被撞落在地,他反应迅速的一脚将枪踢至两人够不着的地方。
两人在不大的客厅里你来我往,越打高寒俞的脸就越黑,这丫头出手不但狠还黑,尽往人身体薄弱的地方下手,且不计代价,一番搏斗下来,饶是他这种拿过枪杀过匪,除过恶,抓过穷凶极恶之徒的警察也一时半会拿不下她,他忽然就明白了以体能与搏击第一名成绩入队的展鹏为什么会败在这丫头手里,不是因为展鹏功夫不到家,也不是展鹏心慈手软,而是这丫头不怕死,不要命。
顾颜的耐心几乎要用尽了,可她却依旧无法制住眼前的男人,她正恼火着该怎么不扭断他脖子的情况下制住他,高寒俞却突然叫道“停!”
于是顾颜出拳的手真的停了,高寒俞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指着顾颜道“丫头,呼~咱们再这么打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会累死!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顾颜对于他突然止战的提议并没有反对,也没有疑异,因为陈老头说过“小高这个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心黑着呢,你以后要真想跟他干,先收拾他一顿准没错!”
“为什么?”
“他就不敢黑你啊!”陈老头一副看笨蛋的模样看她。
如今看来,高寒俞果然和陈老头说的一样,而实际上高寒俞之所以止战完全是因为自己惜命,也爱惜自己的羽毛,才不想因为这个丫头成为以后职业生涯上的污点,虽然她可能已经是污点了,但至少不能再让这个污点变大。
两人各自依着墙面对面的站在客厅里,而那把枪被搁在两人都够不到的房间里。
高寒俞继续之前没完的话题道“既然你在陈老死后第一时间拿到了那件案子的资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刘燕?”
“我找过她,但是她出了点事,后来她姥姥去世,人就失踪了。”
“所以,是她约的你?”
顾颜点点头“我刚开始怀疑她要不就是被控制了,要不然就是被跟踪了,有人拿她做了饵冲着我来的,可我入狱后并没有受到威胁,我便有了其他猜测。”
高寒俞皱眉道“你是说她嫁祸给你。”
顾颜点点头,却又面露疑惑“可她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是不明白,明明我救过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高寒俞冷笑“或许她早就认出你是十年前的受害者,怕你找她报仇。”
顾颜却坚定的摇摇头“不对,她又没害过我,害我们的是他的父亲,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等等....“
顾颜突然想到什么,然而她的脑袋却在这时剧烈的疼了起来,她的呼吸渐渐变重,眼睛又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她好像置身于汪洋中的溺水者,不断扑腾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高寒俞在发现不对时,顾颜已如失了意识的躯壳,两眼发直的杵在原地,高寒俞忙放下手里的资料向她走去,他站在她的眼前用手晃了晃发现这丫头眼睛依旧发直的看着对面自己方才站的地方。
他试着喊她的名字“顾颜!顾颜!”可这丫头似跟丢了魂似的根本就不搭理她。
“顾颜!顾颜!你怎么了?”高寒俞开始有些不安了,他将声音又放大了些,顾颜只看到他张大嘴巴,却依旧什么也听不到,她像被隔绝的灵魂与肉体剥离,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这样的感觉让她既恐惧又无能为力。
是不是死亡就是这种感觉,他们死去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她忽然想,可她还没想明白,便觉左脸颊一阵剧痛,随即她听到高寒俞的声音“给我醒醒!顾颜!”
高寒俞原本还存在几分玩笑的心不由一沉,他转头挑眉看着顾颜,却见顾颜原本捂着脸颊的手捂住了鼻子,高寒俞以为自己那一拳不小心打到了她鼻子她故意危言耸听,可当他看到她耳廓流出清色液体时高寒俞面色一僵,他看向顾颜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复杂“你....”
顾颜笑了笑“趁着我还清醒,所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这样...至少我死的时候也不至于带着那么多的遗憾。”
高寒俞面沉如水“顾颜,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顾颜便收了笑容道“陈老头说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找到当年的真相,除了他就只会是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陈老头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包括那天所发生的事.....”
高寒俞从东苑小区离开时已经是下午2点,他拉开车门后将顾颜给他的资料扔在了副驾驶座上,他没有立刻驱车离开,隐没在眼睛后的双眸冷的如同冬月寒冰,忍在胸口那股子邪火却终是不受控制的狠狠的砸在了方向盘上。
他脑中反复回荡着顾颜说的那番话“我并不认为十年前那仅仅只是拐卖,如果囚禁、被摘掉器官也算拐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