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自己选择的路，再难也要走完

可惜好景不长，王若弗以为林噙霜失去了盛紘的宠爱，隔天就开始对付林噙霜，以林噙霜在孔嬷嬷面前丢了盛家的脸面为由，让下人打她的板子。

盛紘听到后连忙小跑着前往林栖阁，跪在地上的林噙霜看到盛紘来了之后一个劲地装可怜，盛紘见状心疼的不得了，顾不得影响直接上前扶起林噙霜。

王若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随即跟盛紘起了争执，言语之中没有根据事实找毛病，而是用嫡庶来分地位，说正妻如何对付妾室都是合理的。

盛紘本身就是庶子，想起他的生母被害死，王若弗的话触及了他的逆鳞，随即对着王若弗一顿训斥。

“一口一个庶子，一口一个小娘养的，口口声声说你王家怎么怎么样。我盛家在你眼里算什么？！”

王若弗气愤地扭头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对着刘妈妈诉苦：“我就没有见过像官人这样非要宠着妾室的，我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书香门第，竟然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

早知今日，母亲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我也不该嫁到盛家来！”

刘妈妈等她发泄完冷静下来再劝她：“眼看主君就要疏远林小娘，大娘子你这么一闹，反而将主君推到林小娘那边了。”

“之前我还叮嘱如儿，叫她不要整天把嫡庶挂在嘴边，没想到自己却说漏嘴。”

隔天上午孔嬷嬷离开盛家，盛老太太和王若弗带着三个兰将她送到门外，还送了不少礼物作为答谢。

“你们家也太客气了，给我送这么多礼物。”

“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我就收下了。”

王若弗对着孔嬷嬷请求道：“日后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家女儿们的相貌品行，还望嬷嬷多多美言几句。”

“大娘子爱女心切老身明白，不过我看大可不必。你的大闺女啊，嫁到宣平侯府之后人人称赞，那是一个活招牌呀。剩下的几个女儿，有的是高门大户上门求娶，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话的王若弗等人高兴不已，之前偷看梁晗的事情一度让盛家担忧几个兰的亲事，如今有了孔嬷嬷亲自教导她们之事，总归放下心来。

“母亲，孔嬷嬷的课程上完了，儿子觉得颇有成效。最近三个孩子说话、做事越发娴静稳重。”

“那就好，说明人没有白请，银子没有白花。”

盛紘接着跟盛老太太请示让三个兰回到学堂跟着一起读书。

“春闱即将到来，你让她们过去学堂读书，恐怕会影响到长柏他们的学业。你也是经历过科举的人，应该知道春闱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你来的？”

“儿子只是觉得让她们多读书总是好的，她们可以跟长柏他们一起学策论的，不用担心影响。”

盛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也不好再拒绝。

隔天一大早，徐浩东在盛家学堂又看到了三个漂亮的小姑娘。

盛墨兰和盛如兰围着齐衡，诉说这半个多月没见的思念之情，盛明兰则是给大家带了糕点。

直到庄学究到来，闹哄哄的学堂才再次恢复平静。

又过了一些时日，会试即将开考。

“会试在即，各位也该实战，试试身手了。今日就以这本孔子家语为蓝本，随便翻开一页，随便指一句为题做策论。

各位听好了，今日的策论题目是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顾廷烨首先发表意见：“学究出的题目果然应景，如今汴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便是兖王和邕王的立储之争。”

盛长柏看向庄学究：“学究，这题目恐怕有所不妥吧？”

“无妨，如今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此事。我们关起门来偷偷说一说不妨事的。诸位不要泄露出去便好。”

顾廷烨：“当今陛下并无子嗣，大臣们纷纷逼着陛下过继宗亲立为太子。邕王年长，却是资质平庸，毫无政绩。

但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妻妾成群，日夜耕耘，累得眼冒金星了，留下一大院子儿女...”

众人捂嘴偷笑，盛长枫从后面凑近他小声提醒道：“顾二哥，注意一点，旁边还有我的几个妹妹。”

顾廷烨连忙停住，重新整理了一下说辞：“邕王年长，子嗣又多，立他为太子便是，还有什么可争的。”

盛长枫不同意他的说法：“兖王只比邕王小半岁，虽然说兖王只有一个儿子，但他父子二人俱是精明能干，甚得人望，立他为太子，也是为朝廷着想嘛。”

“小半岁，那也是小呀。总不能越过长幼次序。名不正则言不顺，若天下人都看才华的话也就罢了，偏偏大家又分出个高低贵贱，所以只能立长。”

“顾二哥你说的轻巧，这是皇位。又不是小门小户抢田地铺子，若不论清楚名分，岂不是乱了套。”

庄学究看到顾廷烨和盛长枫吵了起来连忙叫停，随即询问盛长柏的意见。

盛长柏跟他们不同，先是起身对着庄学究拱手行礼：“学究，学生认为应该立嫡长。秦始皇废扶苏立胡亥，令秦朝二世而亡。纵观古今多少事端都是因为废长立幼引起的。”

盛长枫不服，连二哥哥都不喊了：“也不尽然，汉武帝就不是嫡长子，在他继位之后却能富国强兵，扫平匈奴，建立不世之功。可见不立长子也不是坏事。”

顾廷烨反驳：“可是景帝在立刘彻为太子之前，也是先扶正他的生母王美人为皇后。从礼法上来说他在成为太子之前，就变成了嫡子。”

盛墨兰：“顾二叔岂不闻西晋惠帝的故事，满朝文武皆知他愚钝，可为了嫡长依旧立了他，这才有了后来的八王之乱。”

看到盛墨兰开口，盛如兰出言反驳：“如西晋惠帝那样的傻子有几个，难道在四姐姐的眼里，所有的嫡子都是傻子不成？”

庄学究再次喊停，接着询问齐衡的意见。

“学生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

“元若是家中独子，他对这个立嫡立贤的事可能不太清楚。”

“确实如此，我想听听其他人的高见。”

“浩东，说说你的意见。”

“学究，以学生之见，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即便是嫡长子资质平庸，也可以让朝中大臣来辅助他治理天下。

如果要立贤的话，就必然会涉及党争和派系斗争。有支持喜欢读书的皇子，有支持喜欢练武的皇子等等。大臣们都忙着争斗，自然就没有心思处理公务，于朝廷、于天下都不利。”

“六姑娘，你的意见呢？”

“立长立幼是陛下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不便妄言。”

“说吧，没事的。”

“其实我想问问，三表兄，小公爷和顾公子。三位都是家中嫡子，家里还都有爵位可以继承。

若是三位家里有一位十分有出息的庶出兄弟，你们会如何自处？”

顾廷烨：“嫡庶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庶子才华横溢，为人品行端正，那是好事。”

“若是这位庶子要与你争爵位呢？”

“若是将嫡庶换成长幼的话，我家最大的是我哥哥，其次是我，若是我三弟胜于我，自然是由他来继承爵位。”

“二叔此言差矣，你家幼弟也是嫡子，算不得数的。家中爵位继承乃是大事，岂能儿戏。

你一人淡泊名利事小，使一庶子袭爵，那会令祖宗和族人蒙羞的。”

盛墨兰闻言满脸震惊地望向齐衡的方向，心里在想：元若哥哥之前不是说不在乎嫡庶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说？

“浩东，你怎么说？”

“我家中有两位嫡出的哥哥，下面有三位庶出的弟弟。在所有的兄弟当中，大哥哥的才华并不是最出色的。

比如说我二哥哥的武艺就比大哥哥要好，我的武艺和学识都比大哥哥要好，但在父母的教育下，我们从小就知道长大之后要协助大哥哥。

若是家中有庶出的弟弟十分出色，而他又要跟大哥哥争家中的爵位，我和二哥哥会坚定地支持大哥哥，一起收拾庶出的弟弟。”

“三表兄，若是庶出的表弟继承你家里的爵位，对你们家族来说不是更好吗？你们为何要阻止他？”

“因为我母亲是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家里的爵位理应由她的儿子来继承。总不能让庶出的弟弟继承家业，然后将他母亲晋升为嫡母，让我母亲仰仗小娘的鼻息过日子。

这对我们这些嫡出的儿子不公平，对我母亲来说也不公平。”

“六姑娘，你的意见呢？”

“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便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

幼子若是真贤德，就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反过来说若是嫡长子掌权能够约束幼子，使其不敢犯上造次，便能永保昌盛。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往日里在学堂之上表现平平的盛明兰，如今一番话却是令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六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好啊。我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了，祝大家会试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多谢学究。”

就在众人纷纷离去之时，盛明兰从丫鬟的手里拿出一对护膝递给徐浩东：“三表兄，这是我给你绣的护膝。”

盛明兰说完便害羞地跑开了，徐浩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手里的护膝，只见上面绣着的图案赫然是一对鸳鸯。

此时徐浩东终于明白过来了，盛明兰这是看上自己了，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每次她拿过来的糕点，里面都是自己爱吃的。

还有一向在众人面前显得笨笨的她，今日却是一改常态表现得十分出色。

徐浩东即将参加会试，过后便会考虑婚事，盛明兰此举无疑是为争取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而不得不展露才华，向徐浩东证明她有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的能力。

想到此处，徐浩东的心里很是高兴。

在这个封建社会，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的，大多数人在成亲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对方。

如今有一个长相漂亮，聪明敏锐，为人处事都很不错的女孩对自己示爱，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更何况徐浩东并不反感盛明兰，甚至还很喜欢这个小丫头，越想越高兴，脑海里不断浮现盛明兰呆萌可爱的样子。

“三少爷。”

听到阿虎的叫喊声，徐浩东回过神来，将护膝收好带着阿虎离开盛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徐浩东看到母亲在督促小蝶等人收拾行李。

“三郎回来得正好，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让母亲受累了。进考场的衣服不能有夹层...”

徐浩东再次说了一大堆考场的规矩，母亲则是一一对照着再次检查起来。

小蝶还被勒令晚上不能留在徐浩东房间里的小房间睡觉，要确保徐浩东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明日的会试。

“母亲，若是此次会试我考中了进士，我想跟您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想要什么？”

“你先答应我再说。”

“除了要家里的爵位之外，其他的娘都答应你。”

“好吧，那我就跟你直说了，我想娶盛家的姑娘为妻。”

“盛家？盛紘只是一个五品官，盛家的门楣太低，要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或者娘亲自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

“母亲，您刚才明明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这么快就又反悔了。”

“娘这也是为你好嘛。你要是考中进士，汴京城里高门大户家的女儿随你挑，就是当个郡马也够格，何必要娶盛家的女儿呢。”

“母亲，你听我给你分析，如果娶王爷家的闺女，就会牵连进立储之争，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灭门之祸。”

“那也可以娶大臣的女儿呀，这样还会对你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家是武将世家，父亲手握重兵，官家最是忌讳文武勾结，要是跟朝中大臣结亲，我们两家都会受到猜忌。

跟盛家结亲就没有这个麻烦，一来我们家跟盛家本来就是亲戚，二来表叔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在朝中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就不会招惹太多人的目光。

这就是宣平侯府之前为什么会同意跟盛家结亲的根本原因。”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你想娶的是盛家哪位姑娘？”

“盛家的六姑娘。”

“盛家如今只有一位嫡女尚未出嫁，可我记得好像是五姑娘吧？”

“嗯，六姑娘确实是庶出的，但她无论是长相，还是为人处事，都是最出挑的。”

“那怎么行，宣平侯的嫡次子娶盛家嫡长女，我们家就娶盛家的庶女，说出去不是矮别人一头嘛，要不你娶五姑娘？”

“娘，五姑娘就跟表婶一模一样，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脑子不太聪明，为人很是讲究嫡庶之分，还整天把六姑娘当成下人使唤，叫她帮忙做饭菜，刺绣，抄书等等，我可不想娶一个花瓶回来当主母。

六姑娘就不同了，如果我娶了她，她有能力为我管理好后宅，让我可以专心处理外面的事情。”

“要是她真像你说的这么好，即使会被别人笑话，娘也同意你跟她的婚事。”

“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

“娘这也是不想你为此事分心，明日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会试，考中进士，将来就可以不用依靠大郎的帮衬过日子。”

“让母亲费心了。”

次日便是会试开考的日子。

会试是古代科举制度中由朝廷在京城举行的统一考试，因考试在春天举行，故又称为春试或春闱。

会试需要考“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这其中以诗、赋、论三项为最重。所谓“帖”，全称为“帖经”，即默写经典中的段落；所谓“墨义”，即笔答经义，规定为十条。

前来参加考试的考生，全部都是大宋的举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相比于这些从外地赶路过来的举人，在汴京城的举人以逸待劳、还有时间读书复习，让自己处于最佳的考试状态，优势还是很大的。

不过外省前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考取功名的难度相比开封府的举人高很多，所以他们的学业普遍要比开封府的举人们好。

即使他们远道而来，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次日一大早，小蝶便进来侍候徐浩东洗漱。

“祝三少爷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好。”

徐浩东走出院子前往府里的前厅。

“孩儿请父亲安好，请母亲安好。”

“安。三郎，为父知道你今日参加会试，昨晚特意回来一趟，就想着今日亲自送你过去考试。”

“孩儿让父亲受累了。”

“不妨事，为人父母者，这都是应该做的。你想娶盛家姑娘的事情，你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做文官，家里帮不上忙。为父之前是想要让你娶朝中大臣的闺女，好让你妻子的娘家可以帮扶你一把，让你可以在仕途上走得容易一些。

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为父也不好驳了你的意。不过事先说明，你将来如果后悔了，也只能怪你自己选错了。”

“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再难，我也会走下去，多谢父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