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魏征?”
这丫头问的猝然,而且她是直呼其名,显然对于这位已经故去的太子太师没有多少敬意。
而在她吐出魏征二字之时,那特意加重的口音,也在说明,她极不喜欢魏征。
“我这种小民怎么会认识郑国公这种大人物,只是好奇看几眼罢了。”
唐醉说的是郑国公,是爵位,他对魏征这般臣子,还是很钦佩的。
就他来说,若是坐到那个位置,绝做不到魏征这般清贫。当然,这仅是他钦佩魏征极小的一点。
他更钦佩魏征见谁不顺眼就怼谁,以至于后世有魏怼怼这个叫法。
男有魏征,女有李清照。
而李清照怼的仅是文人,魏征怼的是满朝文武,王侯公卿,就连当今圣上被他怼的几次想贬他的官。
说罢,唐醉错身开来,不想和这个忽然冒出来,还一脸优越感的丫头多言。
却见那丫头又一次拦了唐醉身前,此时除了那并不遮掩的傲慢,眼中还带了一些怒色。
“他算什么大人物,只是当今圣上有容人之量罢了。”
唐醉不想和她争执,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和她争执这个做什么。
在唐醉眼中,和人争执也看人对事,她不喜魏征,自然一切出发点将魏征看低。
魏征能走到现在,确实有李世民容人之量的功劳,但凡换个皇帝,魏征这种人都极难善终,你可以将魏征放在大明朝试试,估计试试也就逝逝。
外因是一种,可却更有他魏征一身铮铮铁骨,敢想敢言,不畏强权的本心。
唐醉既不想和她争执,就再次错身就走,只是这丫头此时却仿佛化身狗皮膏药,又堵了唐醉一次。
唐醉看她样子,还想和自己接着理论一些什么,不觉好笑。
这丫头是不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并且还是脑袋上的毛病。即看不起自己,还要和自己理论,这是杠精附体么?
自己其实和她又不认识,仅仅只是在魏府前偶遇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这种人,整天给这个挑毛病,给那个找不自在,若是换个主家,哪能容得下他!”
“姑娘说的都对,可以让开路了么?我还要赶路。”
唐醉依旧淡淡说道,甚至面色都未曾变过。不过这句话说完,看那丫头还未有让路意思,唐醉眼中到底有些不耐。
此时直接向前一步,用肩膀将对方身体直接撞开,然后准备扬长而去。
那丫头脸上瞬间涌上怒色,然后伸手抓唐醉的柳筐。
而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向着魏府驶来。
“快帮我拦住他,他竟然撞我。”
显然马车上的人这丫头认识,此时马车已经停在唐醉不远处。
马车中忽然传出声音,那声音传出,却是那般熟悉。
那是二娘的声音,刚听到声音,唐醉甚至没有分辨她说的什么,就唤了一声二娘。
到了此时,他才分辨出,马车中的人唤的是嫣妹子,显然,那个抓自己柳筐女子名字是个嫣字。
“快松了他,别在街上胡闹。”
“还有,这位小郎,我也不是什么二娘,你大概听错声了。”
那马车中的女子并未露面,只吐声说道。
此时抓住自己柳筐的女子才松了手,揉了揉自己肩膀,那是刚才唐醉撞到她的位置。
唐醉也是到了此时,才听出她和二娘声音中那极小的差别。
她的声音中,京兆本地的乡音更重一些,而二娘相对来说轻一些。二娘在长安住的时间并不算长,而华阴本地方言和长安略有不同。
两人的声音都极好听,刚才只听对方叫嫣妹子,仅有三字,所以唐醉听错了。
此时那丫头已经松了手,唐醉拱手对着马车。
“这位娘子,是我听错了,刚听娘子声音,误以为一位故人。”
马车中的女子轻声笑笑,也不答话,这轻声一笑算是揭过唐醉将她误认这件事情。
“嫣妹子,快上车来,你初到长安,可不要再乱跑了。”
“哦!”
那丫头此时极为听话,瞪了一眼唐醉,就赶紧赶向马车。
小心揭开车帘,仿佛马车中放着惊世瑰宝,不能被人所见。
“他力气真大,我肩膀现在还是疼的。”
马车中那丫头还在小声嘟囔,而马车中的女子依旧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却是一声轻咳。
唐醉却听她咳嗽声音,不知为何,忍不得一时心急。
二娘以前也是到了冬季和初春,总是咳嗽,和她声音极像,唐醉一直帮她调理,才好了许多。
此时听着和二娘一般的咳嗽声,唐醉忍不得向着马车走了两步。
车夫一脸警惕看着唐醉,一只手忽然伸向腰间,而那一刻,唐醉看清了对方的手中老茧。
那是一只握刀的手,只有握刀,才能磨出这种老茧。
唐醉赶紧拱手。
“莫要误会,我只是听到车中这位娘子咳嗽,身体有恙,我却懂得一些调理之法。”
“你懂医术?”
“略懂!”
唐醉学的是植物学,必然对中草药这块有些涉及。
其实三年前救治二娘之时,他即使不凭借自己从后世带来的药品,也有把握治好二娘。
只是当时唐醉不能让救治时间太长,杨家人本身对他就不抱希望,没多少耐心。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才允许唐醉救治二娘。
还有,当时唐醉其实也不敢乱用中药,毕竟后世的中草药和大唐时期的中草药,必然药性效果方面,多少有些差距。
就算用本草纲目这种明代的医书方子,也不敢保证药性还完全一致。毕竟一个是温暖期的大唐,一个已经是即将小冰河期的大明。
而这三年,他多和二娘接触,二娘身体一直不太好,唐醉闲暇之时,也在一直试药,研究药性。到了此时,二娘身子早已好了许多。
唐醉一句略懂,马车中一声嗤笑,显然是抓自己柳筐的那个女子。
“略懂,你还能强过太医署的医官不成。赶紧让开,我们还要去各处转呢。”
对方如此说,显然马车中那女子确实有恙,并且连太医署的医官都为她诊过病,并且效果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