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自成的方向

“如今，明太子兵临襄京城下，如若襄阳丢失，襄阳府、德安府、荆州府、承天府，都将不保。

如此我们连都城都丢了不说，地盘也只剩下汝宁府和刚拿下的庐州两府。

且汝宁府显然是保不住的，庐州府也无险可守。”

说到这，李自成独目圆睁：

“所以，额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李自成一发话，下面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这李岩真该死，外地人就是靠不住，打天下还得是额们陕西的同乡！”

“对对对，这劳什子的外地人，就没有一个讲义气的，说降了就降了！”

“降了还不说，还掉转头打额们的樊城呢！”

……

李自成这个新顺王说话，下面也不议论正事，反而先骂起了李岩，骂起了外地人。

完全不顾文官那一排，除了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其他文官全是陕西以外的外地人。

明朝的文贵武轻，在这个完全调转了过来。

这新顺王麾下的文官何止是轻，没有兵权的他们，在这里已经轻到了低贱的地步。

特别是外地人，哪怕是封了文官之首的上相，送个礼送错了，也说杀就杀了，只有资历老，且作为同乡的牛、宋、顾三大军师，能说几句话。

一群武将一点规矩都没有，骂的不可开交，失望至极的李自成大喝一声：

“够了！李岩自然是该死，红娘子也该犒劳三军，但本王现在问的是下一步何去何从！

是回援襄京，还是继续顺江而下，再找机会渡江，攻打南京！”

李自成骂完，诸将才不情愿的收声。

对这群大老粗不抱希望的李自成，看向了三大军师，至于三大军师后面的喻上猷、萧应坤、杨永裕等。

李自成看都不看一眼，因为在李自成的独眼里，同样觉得外地人不靠谱。

面对李自成的注视，好歹也当过举人的牛金星，很讲规矩的起身行礼，之后才开口说到：

“襄京乃我们新立的都城，是大王您称王的地方，可不能有失，失了怕王威受损。”

牛金星一说完，顾君恩立马就站了起来，中过秀才，但明显更有才能的顾君恩，说话一针见血：

“牛左辅，合肥离襄京，差了黄州、德安两个府，其中黄州府还是左良玉的地盘。

我等如何来得及回援？”

“走汝宁府，南下德安府，再入襄京不就可以了！”

被顾君恩怼了，让牛金星有些不服气，之后又回怼了回去。

一听牛金星纯粹为了与他争辩，而瞎说的话，顾君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牛左辅呐！按你说的这样来，我们得绕多少路，等我们赶到襄京的时候，襄京还在吗？”

顾君恩虽然无心，但在牛金星看来，完全就是瞧不起他的嘴脸，让他很是生气，感觉文官之首的威严，被严重的冒犯了，顿时火冒三丈的说道：

“那就从黄州府杀入德安府，再入襄京！

小小左良玉，手下败将而已，我们还能怕了他不成！

顾军师，我看你不仅是被明太子吓怕了，连朱仙镇丢盔弃甲的手下败将左良玉，也把你吓到了吧！”

明显的人身攻击，让顾君恩格外的生气，手指着牛金星：

“你……”

“够了！”

李自成再次爆呵，现在竟然连最倚重的文官也吵起来了，不得已，只能看向最后的希望——宋献策。

宋献策也是机灵，不等李自成开口，就跳起了大神，又是扔符纸，又是舞桃木剑，最后“啪”一卜卦，又掐指算了起来。

整了良久之后，眼睛一亮，自信满满的开口说道：

“飞龙出海，日出东方，吉！”

“宋军师的意思是继续往东？”

宋献策算卦还是很“准”的，让李自成十分信任，于是客气的开口询问。

宋献策摇头晃脑，手指继续一直在那里掐：

“从卦象来看，四海以东海为首，又是日出的地方，正好印了这飞龙出海、日出东方，这八个字。

一路向东，必将常胜无敌，一路横扫而过。”

宋献策为啥“准”？准就准在他从来都不直接回答问题，只是给个大致方向给你猜。

最后真对应了他说的方向，你看看“准”吧！

如果跟他说的方向不对，反正他又没把话说死，又没说出具体答案，想个办法再圆回来就是了。

不过一旁的顾君恩，总是能聪明的利用宋献策棱模两可的话，给他往他想说的方向引导，如此，让宋献策的话就更“准”了。

只听顾君恩连忙接着宋献策没头没脑的话往下说：

“大王，宋军师言之有理。”

顾君恩先对宋献策予以肯定，好让他接下来的话，贴上宋献策卦象的标签，起到更能说服大老粗李自成及诸将的作用。

只听顾君恩继续说道：

“我们东边，是刘良佐、刘泽清，两个都与我们交过手，都不是什么勇猛之人，打败他们，拿下除了扬州以外的整个淮南，易如反掌。

至于扬州，沈廷扬、郑鸿逵两人是水将，听说还掉了江阴的典吏协助防御扬州，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啃骨头。

全下淮南之后，我们将占据汝宁府、德安府、襄阳府、荆州府、承天府、庐州府、安庆府、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滁州、和州，大量的地盘。

即可，搜罗船只，渡江攻打南京！

亦可！”

说到这里，顾君恩，加重了语气：

“亦可！北上，杀入山东，直冲北直隶京城！”

顾君恩的话，杀气重重，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主座上的李自成，明显被说动了，于是再次看向宋献策，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宋献策是谁，脑袋一歪，瘫在了椅子上，一副泄露天机，被反噬了的模样。

总之，顾君恩的计策，成了，有他宋献策的卦象功劳。

顾君恩的计策成了一部分，最后失败了，那就是卦象是对的，只是顾君恩只理解了一半。

顾君恩的计策哪怕一开始就是错的，反正他宋献策也没说话，全是顾君恩个人瞎猜的，跟他宋献策完全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