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旧黄河之战（四）

战场上，要是倒地了，还愿意爬起来的都是英雄好汉。

都是包衣奴才，为的是希望渺茫的抬旗，凭借的是清兵从来没输过的底气，哪有几个真英雄好汉。

因此不管是被原始手榴弹炸倒的，还是被吓倒的，都不愿意再爬起来，真死的和装死的，都趴着一动不动，只有没断气的在不停的呼救和哀嚎。

“救救我！”

“拉兄弟我一把！我给您做牛做马！”

“明军兄弟，救我，我再也不做叛徒了！”

……

明军与清兵间，全是倒地不起身穿清兵服的，其中夹杂着各类哀嚎，让人望而生怯。

“轰隆隆～”

明知道轰击明军炮兵阵地没有用，眼看进攻队伍陷入僵局，于是再次转向，利用剩下不到五十门红衣大炮，轰明军军阵。

本就跟清兵已经短兵相接了，这个时候用炮轰，就是不分敌我了。

炮弹落在密集的西班牙方阵中，虽然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但从后方犁过来的炮弹，对包衣和降兵们的心理打击也是无限的。

“打不过了！跑呀！”

不知道哪个降兵一带头，所有的降兵就开始往后跑，包衣们也忍不住，于是前军瞬间崩溃。

逃跑的降兵、包衣们，退入河床，很快跟后面和八旗汉军及等同八旗汉军待遇的恭顺王部、怀顺王部，撞在了一起。

“快回去！”

“后退者死！”

作为高高在上的旗人老爷，可不会跟奴才和降兵客气，刀枪弓箭，不停的往他们身上招呼，双方顿时在旧黄河的河床，混成了一片。

“轰隆隆～”

五百门中小佛郎机炮，同时开炮，一直忍着没有发射的他们，让四百八十多枚炮弹，飞向了他们。

“噗呲噗呲～”

“哗啦啦～”

炮弹犁过的声音连同激起的水花和鹅卵石，飞飞洒洒。

刚刚还恢复一些镇定的包衣和降兵，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火炮，瞬间再次崩溃。

“噼里啪啦～”

这个时候，躲在长矛手后面的明军火绳枪兵也追了上来，举枪就是齐射。

第一排射完，很快又第一排退下，第二排上前，再次使出了轮射。

八旗汉军、恭顺王部、怀顺王部，三万旗人汉军，想继续前进，却被崩溃的前军挡了去路。

崩溃的包衣和降兵，想跑，又被旗人汉军堵了路。

就在拥堵继续的时候，换弹超快的后装佛朗机炮，再次开火。

“轰隆隆……”

这次有四百九十的炮弹，砸了过来。

两轮齐射加火绳枪连续不断的轮射，直接给河床里的清兵造成了两三千人的伤亡，冲在前面更是全倒了。

整个旧黄河河段，顿时被染红。

八旗汉军也顶不住了，各军主将开始大喊。

“撤退！撤退！”

两万包衣加降兵，三万藩王旗兵加八旗汉军，在丢下了三四千人之后，都退了下去。

标志着炮兵之后，步兵的进攻也受了挫。

换成普通将领，这个时候早该撤退了，但多铎不能撤退。

这次，包衣、降兵、藩王旗兵、八旗汉军，四万五六千，开始一同发起进攻，包衣和降兵继续被顶到了前面，辎重兵还送来了大量楯车。

这种成排的三四尺长、手臂粗的圆木竖起来挡在前面，再装上两个轮子的楯车，是清兵的进攻利器。

排成排的楯车，就像是一堵墙。

躺在地上装死又不想被轮子碾压的清兵，赶快开始起身，举着双手，就奔向明军队伍开始投降。

被友军发现装死，是死罪，车轮当前，想不被发现都难，投降成了唯一的活路。

还未接战，己方就有上千的友军，跑到敌方去投降，确实有些打击士气，但在孔有德、耿仲明及八旗汉军诸将的呼喊下，大军只得继续前进。

“轰隆隆～”

清兵的炮兵已经彻底的全部哑火了，仅剩下十余门，也被运到了后方，战场上成了明太子炮兵的天下。

超过七十门的18磅红夷大炮的巨大炮弹和五百门中小佛郎机炮的炮弹，落到这些能挡住所有火铳铅弹及羽箭的楯车身上。

“轰隆隆～”

“哗啦啦～”

手臂粗的原木，好似一张纸，一触就破炮弹继续砸向后面的清兵，还算了。

爆裂开来的木块，好像飞矛一样，扎向身后的清兵，让清兵承受了比不推楯车还要更大的杀伤。

偏偏楯车还影响前进速度。

可楯车都推过来了，现在再遗弃的话，也是挡路，不得已，包衣和降兵们，只能低着头继续推。

“轰隆隆～”

明军的火炮还在持续发射，四万五千余清兵还在继续渡河。

“报！”

明军中军，一骑探马一边大喊一边奔向了朱慈烺所在，一看来人是东宫侍卫，大军立马放行。

当他气喘吁吁的来到指挥台下的时候，手拿东宫侍卫令牌的他，对着台上的太子大喊：

“殿下，左翼军急报！

左翼军的斥候发现，清虏大量八旗骑兵正在旧黄河的上游渡河，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阻止。

左翼军主帅周遇吉将军，已经命令左翼军列阵迎敌，同时提醒殿下您早做准备！”

前面不停的让汉奸们送死，原来是为了掩护满蒙骑兵渡河偷袭左翼？！

想到对方比步兵还多的骑兵，朱慈烺不由皱了一下眉，只是犹豫不到半秒，朱慈烺上前，从还在愣神的杨廷麟手中夺过了令旗。

在杨廷麟或者孙传庭身后，指挥了这么久的朱慈烺，单是令旗的话，早就学会了。

令旗很快在朱慈烺手里有规矩的舞动。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在亲自舞令旗！”

各营令旗兵，都在像看到了神灵了一样的大声呼喊，随着他们的呼喊，全军顿时像同时遇见了天神显灵了一般，顿时爆起了呼喊。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表情坚毅，并没有因为全军爆发出如此热情，而有所波动。

朱慈烺眼中现在只有多铎，满清第一名将多铎。

随着朱慈烺令旗继续有规矩挥舞，令旗兵立马读懂了朱慈烺的军令。

再次同时大喊：

“肃静！肃静！殿下有令！全军转向西面列阵！全军转向西面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