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剑的故事2

第二天，村长就带着整个屯里的青年来到家中，村长先是跟父母谈了，我站在一群青年面前，在人缝中看见了父亲的泪，看见了母亲紧咬的嘴唇，没一会儿，父母两人就互相缠着和村长出来了，父母始终不肯抬头看着我，村长张开了他满嘴胡茬的嘴对我说：“你赶紧走吧，鸳鸯屯不能容忍你了。”

我吃惊地看着父母，想要得到一点袒护，然而得到的却是点头和我的行李。

母亲先开口了：“让你走是不得已的最后的办法，你知道的，你马上要有一个弟弟了，我和你爸爸不能跟着你离开屯，我们都没有生存方法，你弟弟还需要屯里的营养。”

“可是，我离开屯后，我也没有生存的办法呀，你们要我怎么办！”我歇斯底里地从他们喊。

“孩子，那是你的命，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父亲抬起头说。

“我刚想反抗，一群青年立马把我压制在地上，我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父母，眼泪像是滚烫的水壶中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那把长剑和我的几件衣服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想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清醒地被父母丢弃，像我扔掉那些没有用的猎物一样，我知道这个屯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即便我是打猎的天才。

站在高山上，远远地望着家的方向，看着院子中燃起的迷烟，知道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回来了。

我颠了颠背上的剑，坚定地离开了。”

我的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了，滴在了那团迷烟般的影子上。

“小霞，好孩子，不用哭，当我离开屯子之后，就遇到你大妈李霜——”

我擦了擦眼泪，继续听着。

“我来到了屯子以外的现实世界，大街上跑着的都是像猎豹一样的机器，天空中闪着的都是像鹰眼一样的灯，我天才的打猎本领在这里变成了犯罪的缘由，身上没有一分钱，就算是有，也买不起任何一样东西。就在我即将饿晕在路边的时候，你大妈李霜给了我一个雪白的馒头，比冬天里的白兔还要白。我不顾一切往嘴里塞，直到将整个馒头在我手中消失。李霜看见我吃的这么急，立马想去给我买一瓶水，还没等她转身，我就晕倒她面前了，嘴里的馒头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等我再睁眼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和馒头一样白的床上了，几个穿着白馒头颜色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看见我睁开眼之后，立马将李霜叫了进来。就这样我跟着李霜回了家，不久之后，我就娶了李霜，用那把剑当做了彩礼。”

“婚后，我跟在李霜后面帮忙：李霜将地上的垃圾瓶捡起来后，都扔到我手里，我再扔到背后的尼龙袋里。不知不觉，我们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家具也多几样。年轻人用的手机，李霜也买了，年轻的女人往脸上涂抹的泥呀，水呀，李霜也买了，你大妈也问我要不要手机，我要了摇头，你大妈立马换了话题，生怕我后悔一样。日子也就这么慢慢过，生活就像是个审判者，仔细检查着我每一处生存的缝隙。”

“直到李霜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医药费也很贵，平淡的生活再一次被石头激起了涟漪。李霜打起了彩礼的主意，问我那把剑上面的宝石是不是真的，镶嵌的金边是不是真的金子，剑身是不是真的是陨石打造的，我说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一把剑，一把比我命都重要的一把剑。”

“问你啥都不知道，算了，我去问别人吧！”李霜白了我一眼，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说：“你可不能打那把剑的主意，那比我命都重要！”

“既然你将它作为彩礼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再说你能拿出钱给我治病么！”李霜一把甩开我的手，我愣住了，我也妥协了，我想一命换一命吧！

“随后，李霜果然用那把剑换了很多钱，她的病终于在几年之后完全治好了，她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更年轻了，我却变得更老了。”

“既然你病好了，那你能告诉我那把剑被你卖到什么地方了么？”我一点一点试探着问。

“早就忘了，就是街上随便问了一个看着很有钱的人，没想到他立马买下了。”李霜仿佛在回想着。

那天晚上，我再一次离开家了，或者说又被“家”抛弃了一回，这回我是主动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