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趾高气昂的导演系老师

在范晨离开后,独自呆在办公室的王劲淞,心里却是万千思绪。

一方面,他刚才翻阅范晨的剧本时,分明觉得那个剧本写得非常优秀,构思新颖,情节巧妙,而且剧情烧脑,阅读完让人回味无穷,让他情不自禁地翻越了三遍,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剧本。

不过另一方面呢,这个剧本让他感觉非常棒的同时,也让他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眼光出问题了,错把垃圾当宝贝了?

毕竟范晨是他的学生,也就是北电表演系的学生,一个表演系的学生,能写出这么好的剧本?而且范晨还是02级的学生,也就是还是表演系的大一学生,一个表演系的大一学生能写出好剧本?可能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渺茫。

要知道,北电导演系的学生,大学四年也不一定能写出一个好剧本,一个表演系的大一学生,在写剧本方面,难道还能比导演系的大四学长强?

这就是为什么王劲淞刚才没有当面给范晨评价的原因,他下意识觉得这剧本很棒,但理智上又告诉他,剧本不可能很好,因此,他拿不定主意了。

王劲淞不得不承认,看完剧本后的他,真的被惊艳到了,他刚才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可能发现了一匹黑马,还是来自北电表演系的黑马,也就是自己的学生,他可能要亲眼见证一匹黑马的诞生了,要知道,华娱圈几年才能出一个好导演,如果自己的学生能出一个导演,还是来自表演系的导演,对自己来说,那真的很长脸。

刚才有几个瞬间,他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对范晨的剧本,好好地夸奖一番,好在最后他忍住了。

如果范晨的剧本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好,自己却把它当宝贝,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贻笑大方的。

嗯,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眼光出问题了……

王劲淞不由得点头,这个被自己认为是非常棒的剧本,很有可能是个烂剧本。

毕竟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在识剧本方面,他知道自己是个外行,他是北电表演系的老师,又不是北电导演系的老师,判断学生的演技好不好,他是专业的,但是判断一份剧本好不好,那导演系的老师才是内行。

要不要让导演系的老师给看看,看看这个剧本到底好不好?

心里刚产生这个念头,王劲淞迅速给否定了。

在北电,表演系和导演系跟死对头似的,因为论地位来说,导演的地位远高于演员,因此导演系的老师都趾高气昂惯了,表演系好像总是低导演系一头。导演系有些看不起表演系,表演系对导演系也很是不爽,所以这两个系一直暗暗较劲。

让他去给导演系老师看自己学生的剧本,王劲淞拉不下这张老脸。

可是,在北电,判断一个剧本好不好,没有谁比导演系老师更专业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王劲淞陷入了思考。

嗯?

略微思考片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导演系这几天不是有个作业嘛,作业内容是导演系里的每位学生写一份剧本,然后交上去,由导演系老师评比,最后排出名次。

何不将这个剧本,悄悄地交上去,这样就可以通过导演系老师的眼光,来判断这个剧本的好坏?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王劲淞不由得嘴角撇起坏笑,这个想法真的太妙了!

如果这个剧本是个烂剧本,反正自己也没夸奖范晨,对自己来说,也不亏。

但如果这个剧本很棒的话,一方面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另一方面,自己表演系学生也能写出好剧本这事情,被导演系的老师知道后,可以让自己好好扬眉吐气一波。

打定主意后,王劲淞开始实施起了自己的计划。

对王劲淞来说,这计划实施起来也容易,他一会儿去导演系办公室转转,趁对方不注意,将手上的剧本,悄悄地塞进他们学生的剧本当中。

王劲淞看着手中的剧本,见范晨的剧本没有写名字,他不由思索起来。

总得给剧本写上名字吧,可是也不能写真名,不然被对方发现了,可能故意不透露剧本的真实水平。

还是起个昵称,算作匿名吧。

王劲淞思索片刻,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翻到剧本的最后一页,在剧本末尾刷刷签下几个字:

“猴皮筋!”

灵感来源于他饰演精神病人的那部经典影片,取自“抽出美女裤衩里的猴皮筋,做个弹弓,打你家玻璃”这句。

这是他瞬间想到的一个昵称。

将剧本的落款处签下昵称后,王劲淞便带着自己的计划,前往导演系办公室。

北电02级导演系的老师名叫张健栋,同时他也是华娱圈里有名的导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和《刑警本色》这两部非常出名的电视剧,就是他曾经执导的。

在心里上,王劲淞很不愿意来张健栋的办公室,虽然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在各自的专业方面,两人都是极为骄傲的人。张健栋笑他没有执导能力,他笑对方演技不成熟,每次两人见面,不是互相挖苦就是互相讽刺,如果两位不是同性别的话,真的是一对活脱脱的欢喜冤家。

很快,王劲淞就来到了张健栋的办公室。

刚一迈进张健栋的办公室,对方对他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哟,什么风把表演系老师给吹来了!”张健栋调笑道。

听着对方戏谑意味极浓的调笑,王劲淞闻言,顿时黑了脸。

“不知道表演系的老师,来我们导演系办公室,有何贵干?”张健栋语气酸溜溜地道。

“咋了,没事就不能过来转转?”王劲淞没好气地道。

“能能能!”张健栋大笑着道:“还是我们导演系的空气香,能吸引得了表演系老师过来。”

这下王劲淞就不爽了,他每次跟张健栋见面,对方就使劲吹嘘导演系多么多么好,好像北电表演系就一文不值似的。

“你们导演系有那么好吗,值得你天天吹嘘?”王劲淞语气不屑地道。

“那是当然!”张健栋理直气壮地道:“在娱乐圈,导演的地位,远高于演员,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导演的地位,远高于演员,这情况王劲淞是知道的,不过被对方这么说,他还是很不服气的,于是硬着头皮也要跟对方掰扯起来。

“导演的地位是高于演员,这话不假,可是我们北电表演系平均每年能产出五位知名演员,你们导演系几年能出一位导演?”说罢,王劲淞还故意不屑地请哼一声。

张健栋道:“我们北电导演系出导演确实不多,但是在娱乐圈,一个好导演的价值,比得过一百个演员!”

“况且……”张健栋接着道:“你们北电表演系出来的那好意思叫演员,我看叫明星似乎更妥当吧!”

“你!”

王劲淞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只因为对方说得没错,外界流传着一句话叫“中戏出演员,北电出明星”,是说北电表演系出来的,虽然名气大,但是演技不怎么样,所以不能算作演员,应该归属于明星。

“好好好,就你们导演系牛逼,行吧!”王劲淞知道自己每次都说不过对方,于是气哄哄地道。

见这次的论战又以自己的胜利告终,张健栋表情颇为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导演系牛逼用得着你表演系老师说嘛。”

“看把你得意的,也不知道02级这一届,你们导演系能出来一个好导演吗,哼!”王劲淞轻哼道。

“这就不用你这个表演系的老师操心了。”

说着,张健栋拿起办公桌上的厚厚一沓纸张,道:“知道这是啥吗?这是剧本,我们02级导演系每位学生的剧本,你们表演系学生永远也写不出一份剧本。”

“剧本?”听到这个字眼,王劲淞眼睛不禁一亮,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范晨的剧本,悄悄塞进导演系学生们的剧本当中,不然他才不愿意来这儿受气呢。

刚才进张健栋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搜寻导演系学生们的剧本。

他早就主意到张健栋桌上的那沓厚厚的纸张,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导演系学生们交的剧本。

现在,正好张健栋跟他炫耀自己学生们的剧本,王劲淞终于确定了。

于是,他故作声音惊喜地道:“你们学生写的?可以给我看看吗?”

说着,在张健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劲淞已经半抢夺,半接受地拿到了对方手上的所有剧本。

等到张健栋反应过来后,所有的剧本已经到了王劲淞的手上,对方可能是觉得剧本给他看看也无所谓,所以也没有去争抢他手中的剧本。

“这些剧本你都看过了吗?”王劲淞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呢,有些学生的剧本还没交上来,等收齐了所有学生的剧本,我再一起看。”不知道王劲淞的心思,张健栋不假思索地道。

“啧啧,厉害呀,这么多剧本!”王劲淞一边假意夸奖着,一边余光小心地窥视着张健栋。

王劲淞发现,好像真的是意图足够强烈的话,上天都会帮助自己。

可能是张健栋难得听见他对他们导演系有了一句夸奖的话,对方有几秒时间居然背对着他,然后双臂交叉地抱胸,好像能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在张健栋转身背对自己的短暂时间里,王劲淞不禁心头一喜,赶紧抽出自己提前夹在上衣里的剧本,然后悄悄地塞进导演系学生们的剧本当中。

完美做完这一切后,王劲淞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后,他觉得对张健栋没必要捧臭脚了,于是语气酸溜溜地道:“这么多剧本,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份能看的。”

王劲淞前后的态度转换之快,让张健栋有些始料未及。

察觉到王劲淞语气中颇为浓烈的挑衅意味,张健栋转身过来,气呼呼地道:“我们导演系学生随便写出的一份剧本,都够你们表演系学生一辈子学了!”

“你以为写一个剧本很容易吗?你知不知一位好导演拍一部好电影的首要前提是什么吗,是先得写出一个好剧本!”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说着,张健栋气呼呼地将王劲淞手上的所有剧本抢夺回来,然后扔回到自己桌面上。

见自己目的达成了,对于张健栋对自己的不屑,王劲淞没有任何生气,相反,心里还有一些愉快的感觉。

“好吧,那希望这次你们导演系学生写出的这些剧本中,能出一份好剧本。”

“一定会的!”仿佛就是为了跟王劲淞较劲似的,张健栋信心满满地道。

“那到时候可得给我看看咯。”

“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去你办公室,然后甩你脸上!”张健栋语气轻飘飘的,却说出让人恶寒的话。

“额……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虽然知道张健栋是开玩笑的,但王劲淞还是感到有些无语。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不送!”王劲淞转身离开。

“没打算送!”身后的张健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