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战

不是所有战斗都是以一发爆裂的【火球术】开始的,在海上,法师们更加喜欢用风、雨、冰、雪来解决他们的敌人。

夜雨飘落在这艘商船之上,逐渐从一丝一缕变成一点一滴,船上的佣兵们懂得那么一点航海知识但是又不是全懂,只当是混乱的风暴之神塔洛斯又在发神经。

只有两个人感受到了不对劲,船长平托和法师加农。

加农用简陋法杖把他的小队成员一个个敲醒,给这些迷迷糊糊的家伙一人一个戏法【清醒术】。

“长话短说,伙计们,我们得准备作战了。”

“啊,这种下雨还黑天、视野没有十丈的时候会有不要命的海盗来偷袭这艘武装到牙齿的商船?”沙拉夫不是很能理解这时候跑来送死的海盗是怎么想的。

“这场雨不是自然形成的,有施法者使用了升环的【落雨术】或者是【暴雨术】,改变了这片区域的天气。”

“啊?这群海盗还能雇得起高阶法师?那他们怎么不去月影群岛直接加冕为王?”

“别心急,虽然这法术的范围大了些,但是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材料,采取仪式施法的手段,我可以办得到。况且,如果真的有一位大法师,他可以直接使用【海啸术】将整艘船吞没。”

游荡者缩了缩脑袋,羡慕的抱怨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说这个世界是施法者的世界了。这种掀起滔天巨浪的法术简直是神明的手段!加农,你什么时候能够成为那种把大山大海捏着当玩具玩的强者呢?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跟着你到处耀武扬威了。”

“闲话到此为止了,做好准备。请得起一位中阶法师,这次敌人的来头绝不简单。”吟游诗人拿起来他的鲁特琴,简单拨了两下琴弦,确认了它不会到时候掉链子。

“平托老贼的钱不好拿呀。”尽管在上船时就知道了这趟旅程绝不平静,但真的上场时吟游诗人还是感到心跳急剧加速。

“呼,诸神在上,我讨厌意外。”

夜雨变小了但却夹杂了细小的冰粒,一阵可以把普通人冻伤的寒风呼啸着席卷了整艘商船。

“该死的,是【暴风雪】,那群该死的海盗不打算抓活口。那混蛋船长到底在走私什么东西,能比他的小命还值钱?!”

加农以为那混在海盗里的法师下一个法术会是【闪电束】或是【连锁闪电】电焦几个倒霉蛋后就跳帮占领整艘船,然后要求船长支付赎金——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他的雇员的。

这是寇林群岛海盗和过往商船之间的潜规则。毕竟现在抢劫也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要是你把商人杀光了谁还会来给你送钱?

但这一个冲着把所有人变成无生命的冰雕的法术明显是为了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消灭,然后不引人注目的夺取船上运载的走私品。要不是“正义”小队没有临时蹭船,没有施法者,只靠那些只会拿着刀剑硬砍的近战职业者,海盗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施法者,这个【暴风雪】是需要专注施法的法术,这意味这段时间里那个海盗施法者不能再次使用法术。”算得上半个法术专家的吟游诗人想到了这个法术特点和相当有的破解方法。

“我昨天没记忆预言法术。”加农罕见的没有做到充分准备,因为他没学过【抵抗晕船】这个法术,这几天的晕船让他彻夜失眠。

“只能这样了,我又让导师失望了。”他从法术书的夹层内侧抽出一张纤薄、坚韧的法术卷轴。

“五环【通神术】,让您的学徒试试您制造的新型卷轴到底靠不靠谱吧。”加农激活了这张薄薄的卷轴上的咒文。

他的视角开始抬升,一开始很慢,随后越来越快,如同在传送门中穿梭一般,但不是漆黑一片,却是五彩斑斓的流光。

在某一个时间点,似乎永恒的运动停止了,他感受到了一位伟大的存在注意到了了他这个小小凡人的请求。

加农可以询问三个问题。

“伟大的存在,请问那个海盗之中的施法者在我们的前方吗?”无论这个问题的回答如何,加农都可以排除一半的错误方位。

冥冥之中的意志告诉他:是。

第二个问题,“伟大的存在,请问那个施法者在我们的左侧吗?”

否。

最后一个问题,“伟大的存在,请问那个施法者在我们的一千尺范围内吗?”

是。

询问结束,加农的视线又回到了这个散发着酒精和汗臭味的、点着忽明忽暗油灯的房间内。只不过,温度更低了,房间外传来雇佣兵大呼小叫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头头的大声呵斥。

很明显,这种异常的气温降低将所有感觉正常的生物都惊醒了。

“那个海盗的施法者在我们东北方向,一千尺内。”

“那里的确有好几艘大船。”沙拉夫将手上的炼金小玩意,被那些船长称为“望远镜”的双节圆柱体递给法师,“他们应该挂着黑旗,太暗了看不清楚。”

加农为自己施加了一个【识破隐身】,拿着沙拉夫递过来的望远镜,调节到最小倍率,观察东北方向,发现了一个站在平面展开的力场墙上的女施法者,而那堵透明的力场墙则挂靠在桅杆上。她就像是马戏团里的杂技小丑一样表演着空中行走——可惜透明的身影没有人来欣赏。

“呵,真是聪明,透明的力场墙和隐形的施法者,怪不得商船上那群魔法白痴没有发现她。”

加农在心中暗暗的赞叹了这个女法师的创造性,毕竟【飞行术】和【暴风雪】都是需要持续集中注意力的法术,而站在低矮的甲板上很明显无法超远距离攻击到他们这艘船,桅杆的高度给予了她额外的法术距离。

而她站在这面明显改造过的力场墙上可以不用施展【飞行术】了,毕竟正常人不能同时专注于两个法术。

“他们肯定没想到这艘全是‘近战蛮子’的船上还藏着一个法师,这是我们的机会。队长,让我们的圣武士加速到极限,打那个女法师个措手不及。我会提前放好【次元锚】,她逃不了的。”法师快速的制定了战斗策略。

“不行,这是卑劣的偷袭行径,我们不能这么做!”刚刚商量好的计划就被两年过去还是那么轴的圣武士否决了。

“不,路西菲格斯,你在攻击前可以大声呵斥那个法师,这样就算提醒了你的敌人,这是光明正大的战斗,不是卑劣的偷袭!”沙拉夫显然非常适应圣武士的变扭性格,再次提出了曲线偷袭的馊主意。

见圣武士没有反对,吟游诗人开始在他身上释放一个又一个的增益法术,法师为圣武士临时附魔强化了武器,又释放了升环的【飞行术】并递给他一瓶隐形药水,自己也喝下了一瓶。

“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使用那柄传奇长剑,不然我们的战斗力还会上一个台阶。”

游荡者扭过头来,调侃道:“路西菲格斯,你不会瞒着大家去学了怎么成为剑圣吧,只有那群家伙才会抱着一把剑不放。”

法师和圣武士离开臭烘烘的船舱,向着东北方向快速飞去。

但是即将到攻击距离时,那个女法师突然停止了维持法术【暴风雪】,用常人看不清的极快动作从衣兜里掏出施法材料,像是炫耀口技一般的迅速、准确的念出咒语。

“该死,她身边有【法师忠犬】,之前那可恨的小东西躲在她身后没被发现!”偷袭不成只能强攻了,但是没等加农施法完毕,女法师的法术已经完成了,“诸神在上,这是‘快速施法’,路西菲格斯,我们今天是要栽了,这个老婆娘很有可能是个熟手。”

【解除魔法】,一道法术灵光不偏不倚击中离着女法师还有十多丈远的圣武士,失去飞行能力并且显出原形的圣武士不受控制的坠向海盗船第一层,而甲板上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海盗们,但他们已经全副武装,随时能够侵袭商船。

而这时候加农的法术才完成,是【次级解离术】,不如真正的【解离术】强大,但对付女法师脚下的力场墙绰绰有余。

但是并没有那么顺利,女法师再次使用了瞬发的【解除魔法】反制了加农刚刚成型的【次级解离术】。

虽然使用一个四环法术位去兑掉女法师的五环法术位在一般的法师决斗中非常划算,但是现在胜利的天平可远远不在加农这边。即使成功战胜了这个女法师,他也不知道怎么从满身海盗的船上撤离。

因为掉到甲板上只受了点皮肉伤的圣武士已经重新摆好了架势,提着长剑用【顺势斩】砍掉了一个又一个穿着防水轻甲的海盗喽啰的右手,把更强的家伙吸引出来只会是时间问题。

幸运女神保佑!加农之前看走眼了,那个女法师恐怖的施法速度短暂的爆发,现在又恢复了正常,并且这速度的突变使得她有那么一些不适应导致吟唱速度甚至比平常更慢了。

看来之前是某个技能或者是某件魔法装备的效果。毕竟法师们制造的魔法装备效果千奇百怪,或许神也说不全它们的功能。

这是一个决胜的时刻!加农果断激发了他唯一的魔法戒指上附带的【法术增幅术】效果,使得他的下一个法术更加难以被抵抗。

【支配人类】,一个五环的惑控法术,附加了奥术敏锐,使得其几乎不可能被一个中阶法师抵抗,即使她有一些防御心灵入侵的低阶魔法道具也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通过临时建立起来的的心灵感应,加农知道了这个女法师已经被他魅惑成功了。

“使用塑能法术攻击这艘船底部,把这艘船弄沉。”

因为加农不知道这女法师今天准备了什么法术,但充满破坏力的塑能法术对付脆弱的木船总没错。

海盗船长卢克·卡里索已经火速从船长室冲出来了,看到甲板上四散的肢体和血浆,听到他的船员越来越微弱的哀嚎,不用特地回忆过去悲惨的经历就自然地使用出了【狂暴】。一把血红的大斧与闪耀着圣光的长剑碰撞在一起。

很明显,圣武士被解除了很多增益效果后在力量上不能和一位强壮的野蛮人相比,长剑哀鸣着偏移了过去,而大斧去势不减,直指圣武士面门。这一斧要是吃实了,圣武士就得到晨曦之主的神国报到了。

加农心疼的从施法材料袋里拿出至少价值100金币的钻石粉尘,配合手势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给圣武士释放了一个四环的【石肤术】。野蛮人的攻击已经不能避免只能硬抗,但是使用法术可以让这个该死的攻击者之后无法行动。

加农翻了翻好几个材料袋,从袋子的边角里找到了一个廉价的小木盒,里面装着一块还没潮湿变软的小饼干和一根羽毛。

法师吃下小饼干,同时将羽毛吹到空中,配合手势释放了【塔莎狂笑术】。虽然通常来说,野蛮人的智力水平不会太高,但也不会低到无法让这个法术不能产生效果的水平。

很不幸,卡里索的智力甚至比某些低阶法师还高,他甚至没有抵抗就在流满血液的甲板上笑得缩成了一块。

海盗船上最强的的法师和野蛮人一个被支配一个倒地狂笑,剩下的海盗喽啰死成一片,加农和路西菲格斯暂时控制住了这艘海盗船。

在将匕首送入女法师心脏后,加农示意圣武士给野蛮人一个痛快。但是圣武士却执拗的说道:“他已经失去抵抗了,我们不能杀死俘虏。”

加农无奈的给了野蛮人一个【睡眠术】,再用【活绳术】让麻绳自己将这头壮实的野兽绑了个严严实实。

“快速收集一下战利品,我们得赶紧撤退了,另外那些大船正在开过来。”

两人只是重点搜索了女法师和野蛮人身上之前的东西,来不及去船长室就不得不使用【任意门】离开了。

在两人离开后,在逐渐沉入海底的海盗船上,卢克·卡里索目光呆滞的看着身上被扒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身内衣的女法师,他的情人。

加农离开时拔走了插在她心脏上的匕首,血液如泉水般喷涌,断绝了她最后一线生的希望。等到卡里索恢复了神智,从捆绑手法并不高明的绳索里挣脱出来时,女法师的尸体已经开始失去温度了。

野蛮人浑身麻木,眼睛里、大脑里只有这具曲线优雅但是逐渐冰冷的身体。他甚至察觉不到有人来到了他身旁。

“哎呀,真是一败涂地啊,卢克·卡里索。”一个打扮的像是暴发户贵族的家伙嘲弄的看着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海盗。

卡里索内心没有慌乱和踌躇,只有如野火一般的仇恨和如寒冰一样的悲哀。

“你就是派那个走私商人从我地盘经过的家伙?那个圣武士和法师是不是不在你们计划之内?你们的计划失败了呢。”野蛮人没有转头,背对着这个男人嘲讽道。

“呵呵呵,尊敬的卢克先生,我们可没有插足‘走私’这种违法勾当的能力哦,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力量不那么强大的‘遵纪守法’的教会呢。”

海盗将内心的悲伤和怒火深深埋藏,他现在需要冷静的头脑和锐利的智慧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周旋,这个说着只能骗骗傻子的废话、自大傲慢又可能位高权重的家伙。

海盗抬起头,盯着那双可以让普通人迷失自我的紫宝石般的双眼:“那么请问我失败了吗?”

“失败?或许吧,那并不重要。卢克先生,需要我们教会协助吗?你看上去十分需要一些‘神术’方面的帮助。”男人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那具还在被海盗慢慢梳理头发的尸体。是个不错的尤物,让看黑皮肤看得倒胃口了的他有了点反应。卓尔本就是浪荡的种族,科尼的性癖也是多样与开放的。

“呵,这么慷慨大方?直接将我的爱人复活如何?”男人已经吃定海盗了,但不妨碍海盗提前索取报酬。

“如你所愿。”男人从次元袋里拿出一张【复生术】卷轴,卷轴在一句咒语后化作金色的碎屑飞入海盗爱人的身体中。

破碎的心脏愈合,在注入的魔力和生命力的帮助下再次搏动,冰凉的、粘稠的血液循环全身后变得不再冰凉,失温后慢慢腐朽的内脏恢复了生机,灵魂从冥河归来。

女法师再次睁开了她的眼眸,与低下头的、嘴唇相拥的海盗四目相对,久久不能言语,唯有跨越了生与死的深情。

“好好享受吧,卢克先生,你的工作马上要开始了。和你战斗的那几个人的确很有趣,说不定你们之后还能相遇呢。”男人留下这句话后就如同他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