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结束的时候已是深夜。查尔斯甚至还想留他在亚伯拉罕府邸过夜。尤里安几番推拒,才将自己从查尔斯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从门口出来,就看到母亲的侍从之一的利亚姆坐在温斯莱尔德家族的马车上,手执马鞭,正在等候他。
“有劳,”尤里安微微点了点头,弯下腰上了马车,宽大的车厢里放置着暖炉,隔绝了外界的寒意。
安吉丽娜坐在角落里,刚才在宴会上做出的愉悦表情早已经荡然无踪,但是看到他,仍然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尤里安没有瞒着母亲,“图铎公爵派人回应我了,邀请我明天去见面。”
马车缓缓驶过市区,外面的灯火和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了进来,映在安吉丽娜的脸上。光线明暗交错,温柔的舔舐着她美丽的脸庞。
她的眼角泛着泪光。
“尤里,我很抱歉,我太软弱,没有办法保护你。”
尤里安感觉到自己的嗓子突然干涩起来。
“不,妈妈,不能这么说,我总归是要成长的……”然后他再也没说下去。母亲靠了过来,抱住了他。
“妈妈,我发誓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你们的。”
“我保证。”
“而且,你是最最美好的天使。”
回到宅邸,尤里安将母亲送到了房间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怀表,它表盘上诡异的图样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好像一只普通怀表。尤里安试着同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啊。
尤里安叹了口气,坐到书桌前。平常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在这里,翻看学习那本大部头的《神秘学动植物图鉴》。
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孱弱和无能,迫使他吸收更多的知识。
直至早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时,才是血族的睡眠时间。虽然很多血族们都仿照着周围的人类将自己的作息改了过来,但尤里安一直保持着在夜晚工作的良好习惯。
一日无梦。
尤里安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他打开怀表,银色的指针指向三点的方向。暗紫色的表盘纹路没有任何改变,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动过。
“那家伙怎么还不醒,”尤里安还准备向他请教一下书里提到的六翼石像鬼,现在也只得作罢。
洗漱完成后,尤里安走到客厅,就看到母亲正在和侍女柏莎交谈。
察觉到尤里安的到来,柏莎自觉退了出去准备早餐,给主人们留出谈话空间。
温斯莱尔德家并不像其他贵族一样,将举手之劳的事务都交给侍从们,也并不铺张浪费。早在爱德华继任家主的时候就将大量无用的侍从遣送走,只留下了一些忠心可靠的仆人。
“妈妈你又要研究新药?最近又有瘟疫肆虐?”
安吉丽娜作为一位序列6的魔药教授,又格外热衷于研究新的药物,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专家。
安吉丽娜皱着眉点头,“最近各地好像都不同程度爆发了疟疾,陛下已经开始针对国内的魔女了。希望她们这段时间收敛一点吧。”
魔女家族,这在南大陆的拜朗帝国是合法组织,但在所罗门帝国,他们是危害极大的毒瘤。大量传播疾病和痛苦,诱骗信徒,动摇陛下的统治正是他们的目的。
而血族的能力完全相反,几乎全在于医疗和救治。他们与魔女水火不容,尤里安也因此格外的厌恶魔女。
“陛下最近抓的太紧,所以他们肯定会反扑一波。”尤里安点点头,“不过妈妈你还是要注意休息,管理各个店铺已经很累了。”
“没事,还有西蒙德先生帮忙。”
安东尼·西蒙德,这是父亲曾经救下来的一位非凡者,序列七的贿赂者,格外擅长处理政务。温斯莱尔德家族的生意大多是由他在打理,但安吉丽娜仍然要做大量的监督管理工作。
柏莎早就将安吉丽娜所需要的病人血液带了过来,尤里安陪着她一遍遍的制作药剂,直到夜幕降临,绯红的月光从窗户射入房间内。
“我要走了。”望着澄澈的蓝色药水析出,尤里安向着母亲道别。
“去吧,我等着你。”
利亚姆早就按照吩咐驾着马车在府邸门口等他,他是一名窥秘人途径的序列8——格斗学者。平常极少说话,显得有些冷漠。
温斯莱尔德家族的府邸位于克利夫兰的中心区,距离图铎公爵的府邸也有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尤里安讨厌迟到,刻意提前了二十几分钟到达,而在复杂而华贵的大门前,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他。似乎并不是上次来找他的管家,大概是秘书一类的职务。尤里安判断不出来此人的序列,但是料想也应该是半神。
尤里安行了一礼,对方没有多说,看见尤里安就示意他跟上来。
图铎的府邸虽然高雅,具有厚重的古典美感,但并不过分华丽,而且比起其他公爵的府邸显得格外冷清。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廊边的壁灯光线稳定。随着他们走过带起的风明明灭灭,显得有些诡谲。
走过好几道楼梯和走廊,对方引领着他走到了一扇雕花木门前。
木门上面流畅的雕刻着图铎家族的家徽。
没等尤里安抬手敲门,门就自动打开。正对着的是精致的书桌,后面是华丽的窗户。房间里非常明亮,也让尤里安看见了正坐在桌前办公的年轻男人。
图铎早就换下了华丽的服饰,只是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深棕色的长卷发被黑色的宽绸带系了起来,深色的瞳孔显得诡谲且危险。
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只小巧的黑色乌鸦,右眼有一圈白色的痕迹。
尤里安早已经单膝跪地,眼神垂了下去。图铎带着的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他本能的感到危险。
“不要紧张,孩子。”图铎的声音带着笑意,脸上却没有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尤里安·温斯莱尔德。”
“我听爱德华提起过你,他说你会是一位很有天赋的非凡者。”
“感谢殿下。”尤里安恭恭敬敬的回应,感觉自己的后背又湿了一点。
“那么,你想要见我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想要知道我父亲的死因。”
“噢,那并不复杂。”图铎含笑道,“只是你现在太弱小,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的脑袋就会突然炸开——像这样。”
祂从手旁的花瓶里抽出了一只鲜红的玫瑰,仔细端详着它。下一刻,玫瑰突然炸开,尤里安的眼前落下的却是一片纷纷扬扬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