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
捉鳖小男孩质朴的一句话,两个字...
一瞬间,周芳芳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猜测。
鲜红的横幅立刻拉在自己脑海,加粗、放大:“再难再累,不要让任何一个孩子上不起学!”、以及张艺谋的《一个都不能少》!”
小男孩将先前捉在手里的鳖抱到怀里,怯怯道:“老师,我走了。”
形状像是鳖的东西,在小男孩怀里打了一个转,发出一声像是羊叫的声音:“咩”。
“诶诶诶!别走!同学,你家里真没钱?那你的学费,老师我给你免了!!!”
虽然联系不上别的学校,也不知道学校该如何收费,但是,她周芳芳现在是校长,现在她说了算!
小男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勉强可以称之为波动,疑惑道:“那,笋干也不要了?”
“…笋干?是学费的代称吗?是这里的代币吗?老师既然说了不要就不要了,不要你学费!也不要笋干!!!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自己,等会来上课吧!”
小男孩深深地仰望了一眼周芳芳,又深鞠了一躬,抱着鳖就跑走,很快就不见了。
隐隐约约,周芳芳又听见一声似羊叫的“咩”声。
“?????”
“那不是鳖么,不是甲鱼么?为什么会发出羊叫?”
当天晚上,周芳芳查账本的时候,懵逼的发现,这里,竟是一所村办私立小学!
也就是说,这所小学,需要靠学费来维持运转,周芳芳免了刚才那个捉鳖小孩的学费,学校怎么办,以后怎么转?
当天晚上,无所事事的周芳芳百无聊赖的拿着以前的破账本,愁眉苦脸的盘算起竹林小学的流水账来。
不知道是民俗还是别的原因,账本里的货币计量单位竟然不是人民币,而是用笋干来计数,一套课本要半斤笋干。
那么,学校的剩余资产呢?
周芳芳翻箱倒柜的找遍了校长室、教师办公室、小食堂、宿舍,都没有找到剩余的资产,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于笋干的东西。
笋干那玩意,在家是老娘常用它来炖老鸭汤,她肯定记得,也肯定认识。
看来,前任校长不仅借着“飞升”的名义开溜了,还将所有的笋干都卷走了!一定也已经带上了小姨子…
“呜呜呜...”
周芳芳想,不知道墙上贴的稿纸上有没有留下监督电话,前任校长的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告他个携款潜逃吧?不知道主管单位会不会因此发“红通”?
算了,虽然没剩下千儿八百的什么笋干,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学生;虽然学杂费的事还没有着落、新书也还没有着落,但是总胜于自己光杆司令一个,也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放心吧,偌大的长林村,还有山里山外的三河村、上舍村,以后陆陆续续总会有学生前来上学的,只要有了学生,自然会有学费交上来,所以…因此...
她减免个把学生的费用,应该不算是什么事儿吧?
她堂堂的校长,总该有这个权限吧?
“哎呀,可惜了,忘了问问他是几年级了,我好备备课什么的…”
于是,周芳芳又果断的做起了计划,如果一天后还没有新的学生来报到,那她就主动出击,勇敢地走进大山里,去找她的学生们,去家访、去劝说,她不再惧怕会迷路,反正有了前面碰到的那个小娃子可以当向导。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待她唯一的学生来上学。
平时在家习惯了老娘对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周芳芳,开始自食其力了!
她几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对竹林小学进行了大扫除,直到晚上睡前,她才感觉到身体几乎散了架。
天黑下来,周芳芳点了一支蜡烛,凑合着洗漱了一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是的,必须点蜡烛!
这个学校,有电灯、有电话,就是没有电!
那是因为:停电!
她不由得想起了侯宝林的老相声:远看像电扇、近看像电扇,摸摸是电扇,就是不会转?
没电!
天一黑,就只能睡觉了!
周芳芳想,山里的村民,大多也是如此吧?经常性的停电,没有了电,没有其他娱乐,男人婆姨们,应该会更专注于在床上嘻嘻哈哈吧?这样,生孩子的几率要明显高于灯火辉煌、喧嚣热闹的城市、和城市里自顾自把玩手机的男男女女吧?娃儿多生多长,那她这个校长就不愁生源了...
美美的想着,不知不觉就进了梦乡,起初入睡时还很是深沉,但是,随着意识进入一片混沌后,黏黏腻腻的触感渐渐袭来,一丝凉意也从不知名的地方卷席而来。
周芳芳忽然觉着有些冷,她不自觉的裹了裹被子,紧皱着眉头,却还没有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觉着有人在拽着自己,似是要飞升一样,有人在说着:来,跟我走…
不会是前任校长真的飞升了,又折回来带她吧?
她的心底,涌上一丝莫名的恐慌。
潜意识里,她隐隐约约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走!不能走!
她想要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粉拳不知不觉越握越紧!
正当她在梦里用劲挣扎的时候,那早已被她吹熄灭的蜡烛,忽然又自动点亮起,瞬间就照亮了一片黑暗。
几乎是同一秒钟时间,那扇早就坏了锁的门被人咚的推开,用来抵住门背的那张木凳子啪的倒在地上!
周芳芳一个激灵就从床上骤然坐起来!
虽然已经坐起了身子,但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他睁眼看去,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光着脚,神情肃穆又很怯懦的站在门口,专注的注视着周芳芳,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些老成持重感:“校长,您...您今儿晚上怎么没锁校门?”
“……啊,校门?校门都破了好几个窟窿,非要锁上吗?那是我忘记锁了吗?”周芳芳刚刚警醒过来,一时三刻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小男孩走近周芳芳,距离近了,她这才看到,他的头上,有一个圆鼓鼓的、不走近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小包,似是被磕碰出的肿块,却没有什么发青发紫。
没错了,就是他!上次在小溪边遇见的男孩子!
只是,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小男孩走得匆忙,没有注意这个小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