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悲歌与怒血

面见此地腥风血雨，詹辙收刀入鞘，叹了口气。

他又听见一旁的小屋之中，传来柔弱女子的娇喘之音，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自己不方便前去查看，就只能拜托谷央了。

“谷央，你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

谷央警惕地打开房门，却被内中景象吓了一跳，不由得喊出了声。

詹辙听到动静想要上前帮忙，但被挥手拦下，说道：“不必了，这景象不适合让你看见。”

“行吧，我去驾驶舱里呆着，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詹辙点了点头，移步到驾驶舱内，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谷央。

她让房中的可怜女子排着队从房间里出来，每个人都赤裸着身子，颤颤巍巍不敢大步向前走。

身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痕，可见平日里被欺凌得有多么惨烈；有些甚至已有身孕，即将临盆。

谷央眉头紧皱，她恨那头目居然那么不禁打，被康贝瑞拉一撞就粉身碎骨。

她恨不得将那头目复生，然后用螺纹钢在他身上扎出成千上百个洞，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到我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下吧，孕妇就请躺在床上吧。”

谷央不嫌弃她们的满身污垢，将她们带到了自己居住的车厢里。

只是她们都离床边远远的，窝在角落里坐着，看来是非常害怕那几张床。

阳光透过窗户挥洒在她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些人感到了舒心，坐在地上睡着了。

一些人失声痛哭，明白此刻终于从梦魇中解脱，泪水便从无神的眼中夺眶而出。

天黑之前，康贝瑞拉行驶到了绿洲，谷央下车向众人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族民们皆是大吃一惊。

领头者大声喊道：“全体男人都有，向后转！未经允许不得回过头来。女人们都过来帮忙！”

族民们没有排斥，坦然接纳了这些外来者，或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许是有利可图？

詹辙有些好奇，于是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下车问道：“你们的粮食够养这多出来的人吗？有些甚至怀有身孕。”

“英雄。”一位族民如此称呼詹辙，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礼。

随后回答道：“象神当年也没有过问我们的存在是否对他产生了威胁，坦然接受了我们。”

“我们只不过是学着象神过去的做法，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罢了。”

“这样啊……”詹辙感慨一声，“我和象神有过对话，它说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们这群有善心的人。”

“真的？太好了，我们定不会辜负象神的期许。”族民回过身去，向象神所在的帐篷里鞠躬，然后与詹辙告别。

詹辙望着这片绿洲，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一般的疼痛，这份痛苦不在于身，而在于心。

“这种感觉是……象神！”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象神在向他传递最后的讯息。

詹辙立刻马不停蹄地冲到了帐篷前，脱下鞋子焦急入内。

此时，族长和许多的侍卫环绕在象神的身边，他们沉默不言，似乎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象神侧躺在祭坛上，这样能稍稍减轻他的痛苦。

此时的象神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用思念传递讯息了，只得开口说道：

“吾本来，还想再陪族民一段时间，但……大限已至。”

它说话口齿不清，看来并没有彻底掌握语言的能力，只恨时间太短太短了。

“待吾亡故之后，残躯将会化作星尘，就请您收下这最后的礼物；”

“而吾的灵魂，则会与这片绿洲同在，以最后的力量庇护族民们。”

“这已是吾最后的祝福了，不能给予你们更多，我很抱歉。”

听到这话，一位侍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跪下给象神磕起了响头，说道：

“大人，切莫这么说啊！我自小在您的庇佑之下长大，没有您我可能早早夭折了，您给的已经足够多了！”

“若不是那群天杀的帝国人，您也不至于受伤，我……我……我，现在就去杀几个帝国人为您报仇雪恨！”

侍卫激动地想要出去寻仇，其他人也是群情激奋，争先恐后要求上阵杀敌。

但詹辙拦住了他们，面色凝重说道：“你们保家就好，我会连着你们的份，一起揍回去的。”

詹辙本就与帝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再添一份仇恨，以待今后一起报了。

族长也劝着他们，理性行事，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侍卫们这才冷静下来，跪着自我检讨。

象神甩动了一下鼻子，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詹辙，汝之路是正确的，所以不要迷茫、不要害怕、不要退缩，命运就站在汝之身后。”

然后它高高举起自己的鼻子，朝向天际的繁星之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道：

“久远，你看见了吗！人世并非如你所言那般无可救药，还有一丝希望尚存！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在——”

话音未落，象神的身躯破碎，化作满地的星尘。

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放声大哭，唯独詹辙没有丝毫的动摇。

它不想打扰族民们为自己信奉的神明哭丧，即便那六牙白象并非神明，只是一个披着神明皮的异常罢了。

他来到一片空地之上，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望向天际的银河眼，对着它竖起了中指：

“给我记着，你已经时日无多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就会冲出云霄直达寰宇，然后熄灭你的光芒！”

“你还有时间来阻止我，想试试的话就尽管来吧！”

直视银河眼的代价并非常人可以承受，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大。

詹辙强忍住最初的昏厥感，但伴随着耳鸣和头痛，他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开始消散。

七窍流出鲜血，最终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而从他直视银河眼到昏厥，也仅仅过去十秒钟罢了。

时光流逝，他身处一处偏僻的地方，一直没人能找到他，直到太阳落山午夜降临。

“醒醒，睡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