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赫斯特向旅行商人买下一些来自另一个大洲的矿石后和马库斯在集市上遇见,于是他们一起回了家。打开家门,马库斯只顾着低头往里走,但费尔赫斯特警觉地放下纸袋。
“等等。”
马库斯不解但停在了原地。
“你走之前动过这些东西吗?”
“什么?噢,没有…但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变化啊。”
费尔赫斯特没有理会他,环顾一周后看到打开的窗户,顿时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马库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户,顿时脸色一白,他看向费尔赫斯特刚想说什么,但费尔赫斯特已经开始往屋内走去。他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随后他走上前去依次打开柜子的抽屉。
“进贼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一个抽屉说,尽管从表情上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但马库斯心里反而更不安起来。
“噢…上帝…这就是我的问题了…”马库斯痛苦地低声说。但费尔赫斯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丢失的不是他们这几个月的存款,只是一两块铁片而已。
“冷静点,马库斯。钱不重要。”
“老天,我可没那么超凡脱俗…”
“当务之急是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别的东西。”费尔赫斯特打断马库斯的哀叹,蹲下身去捡杂物。
马库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也帮着收拾东西。
突然费尔赫斯特的表情一滞,他的脸色似乎一瞬间白了一片。
“见鬼…他们偷走了那块材料!那块有希望的金属!”他跳起来喊道。
费尔赫斯特在屋里转来转去,掀起这张草稿纸或是那本书寻找,但一无所获,他的表情肉眼可见从惊异转为了愤怒。
马库斯不是什么科学怪人,但他此时跟费尔赫斯特的心情也许相差无几。他失去了他们俩的生活费,费尔赫斯特失去了他们俩的金属,这下两人如同失去了所有东西一样。
“见鬼!见鬼!”费尔赫斯特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愤怒地喊,“我发誓…让我逮到那个该死的贼,我一定打死他…”
马库斯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关于下午那个寻狗的男人的事,他回想起来就觉得这事很离奇,多半就是那男人预谋好的,可他当时一点疑心都没起!
费尔赫斯特突然转向马库斯:“你说那是你的问题,那是什么意思,今天有人来过吗?”
马库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有,有,有个男人说他的狗丢了…”他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费尔赫斯特,费尔赫斯特只是沉默地听着,等他讲完,费尔赫斯特沉思了一下,突然脸色一沉,问:
“那男人的外貌你还记得?”
“记得的!他戴眼镜,比您矮点,金色头发…”
费尔赫斯特愤怒的神情一下变得苍白且平静,他想起了医生。
“我知道是谁了…马库斯,现在几点?”
“七点十九分。”
“该死,那医生们已经下班了。不过我可等不了一晚上!你马上跟我一起去镇上的医院,没准他的办公室有他的住址,那我就可以一路杀到他家里去。”他咬着后槽牙说,马库斯不清楚状况,但显然不反对费尔赫斯特的想法,他也想追回被偷走的钱。
“现在?”“没错,现在。”费尔赫斯特说着就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停住,回头朝马库斯喊:“见鬼,这次锁好窗户!”
费尔赫斯特长得高,快走起来比得上马库斯小跑的速度,他看马库斯跑跑走走才能跟他保持共速,干脆也跑了起来,这样马库斯至少可以直接跟着他跑。
不出十分钟他们就一路跑到了医院,此时正值秋天,时间刚过七点半,天已经黑透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保安亭里的两个保安一个在喝啤酒,一个在睡觉,马库斯上前去装作问路,费尔赫斯特趁机溜了进去,他跟马库斯打了个手势,示意马库斯不用再管了。
大厅的门关着,但要推门进去应该会惊动值班的护士。费尔赫斯特从小路绕过去,来到了建筑侧面一面窗户底下。借着月光他朝窗户里看,认出桌子和床是接诊室才有的布局。他心生一计,悄悄绕回到医院大厅外面,看了一眼那里墙上挂着的供火灾逃生用的建筑内部图,那上面有标注医生、患者该从哪个楼梯疏散。费尔赫斯特大概记下了有可能是办公室的房间分布,顺着小路往大致的位置走。
“还好他们给医生安排的都是采光好的靠窗办公室…对了,这一排应该就是办公室。”他趴在窗户上一间一间往里望,在靠近小路末尾的位置发现那扇窗户里的办公室墙上有幅照片,他贴到窗户上,那赫然就是拉尔夫·马歇尔的脸。
“这蠢货,我想这是哪个患者送来感谢他的…哈!我也得感谢那个患者了。”
费尔赫斯特看着窗玻璃,掂量着它的厚度。他在小路边的树下踢着,找到了一块长形的石头,它有还算尖锐的一端。在再次环顾四周确定空气中只有寂静之后,他举起石头在玻璃的边角上开始敲击。他尽力快速而连续地敲击,减少可能的噪声。随着一声微弱的裂响,右边那扇玻璃有了裂痕。他再用力敲了几下,裂痕像冰面一样裂开了。他担心在拉尔夫的办公室外不远也有值班的护士,于是他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敲击玻璃裂痕的中心,捅出了个手指大小的洞,他把树枝插进洞里,把玻璃往外撬,而他自己用衣服包住另一只手去接住倒下来的大块碎玻璃,再丢到草地上,这样几乎没什么声音。
他很快把玻璃破洞清理成了足以一人爬进去的大小,翻窗进了办公室。他先是蹑手蹑脚地靠近办公室门,把耳朵贴到上面,听到外面细小的护士们聊天的声音,以此判断护士们离他有点距离。
费尔赫斯特轻轻踢开地上的一些小玻璃碎片,蹲到办公桌下,先拉开了没上锁的那些抽屉。里面无非是一些空白的填写单和病人病例。对于那些上了锁的抽屉,费尔赫斯特庆幸高中同学曾教过他怎么用两根铁丝开这种弹子锁。他在其中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医生的入职登记表,并记下了上面写的地址。在另一个抽屉里他发现了厚厚的一沓病例。
“怎么回事,这些病例被锁了起来,而那些病例没有?”他抬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放心地低下头去翻看这些病例。
“噢,这些都是疯子。精神分裂症,精神分裂症,被害妄想症…脑白质切除术?”这个陌生的名词吸引了费尔赫斯特的注意,他在窗户边蹲下,借着月光看文件细节,那里写着脑白质切除术的大致操作,预期效果等。他继续看剩下的文件时,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费尔赫斯特马上钻到办公桌下,这样至少来人在第一眼看不到他,但他马上想起来破碎的正对着门的窗户。“现在灯光昏暗,那半边窗玻璃又几乎全掉下来了…如果进来的那家伙没发现,我就趁他走到桌子边上时控制住他…”这显然是一场豪赌,来人极有可能打开门就注意到窗户而退出去叫人。
费尔赫斯特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低下头去思考有没有别的对策,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一份病例上的一个名字。
席尔瓦·沃特斯。他的父亲。
他一愣,伸手拨开那张病例,照片的的确确是他的父亲,此时门打开了,走廊上微弱的绿色灯光照进来。费尔赫斯特听到电线的滋滋声,马上反应过来那人在开灯。在电灯闪烁的一两秒内,他从桌下冲出去向他印象中电灯开关所在的位置扑上去,猜得不错,他把一个人撞在了地上,顺带把门撞过去关上了。电灯完全亮起了,他马上捂住那人的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按在地上。
“闭嘴!”费尔赫斯特凶狠地低声咆哮,他此时也借着电灯看清了对方的脸。
拉尔夫·马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