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登上了去伦敦的火车。
“我本来可以拿那个更小的包,如果不是您要求我带上制服…”拉尔夫把他那个已经够轻便的背包扔到座位底下。
“得了,拉尔夫。一件白大褂可不会把您压死。”费尔赫斯特悠闲地翻看着报纸,他和马库斯的一些必备物品也只占了一个小背包。
马库斯安静地看着窗外退得越来越快最后消失在视野里的站台,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浅蓝色衬衫。
两个半小时后,他们下了车。
车站外的街道上有孩子在玩板球,傍晚大雾弥漫的公路上汽车排起了长龙,百米开外肺结核病人们躺在泰晤士河边的露天病床上休息,在这秋天路上还有穿短裙的女人。
三人径直坐汽车到了圣卢克医院。
“噢,这医院真旧。不过这附近就是贝特莱姆医院啊!欧洲的第一所精神病院。”拉尔夫看着医院围墙上脱落的墙皮说。
“我们怎么进去?”
“把病例上的转院记录给他们看,应该就会安排家属见面了。”
费尔赫斯特说着,拿着那几张纸给门口值班的护士看,解释了他和病人的关系以及他们来的目的。
“我明白了,先生。但我不负责这些病人,我会去帮您问问您父亲的医生。请进来等吧。”护士带着三个人进去,一路上用一串钥匙和密码打开了三个门才进入大厅。
“精神病院关的全是暴力犯罪者?”费尔赫斯特低声问。
“关的都是像您父亲那样的人。”拉尔夫嬉皮笑脸地回答。
费尔赫斯特正要回击,护士带着笑脸回头说:“先生们,请在这里等候。”随后就把三人留在有惨白灯光的大厅里。
“我好像听到了猫的惨叫声。”马库斯不安地说。
“别担心,小朋友,那是人叫的。多半是电疗。”拉尔夫轻快地接道。
费尔赫斯特和马库斯对视一眼,眼神表明了他们的匪夷所思。
就在他们无话可聊的时候,那个护士回来了,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只是眉毛皱起来了。
“非常抱歉…三位。沃特斯先生今天不方便会面。”
“什么?您告诉他是谁求见了吗?”
“是的。但不是谁要见他的关系。沃特斯先生今天——”
“珍妮小姐,您去帮露易丝她们配药如何?这里交给我。”另一个护士突然快步走来,打断了珍妮的话。
珍妮歉意地朝三位来访者笑了笑,踩着有坡跟的白色皮鞋离开了。另一个护士看着并不和善,她皮笑肉不笑地对他们说:
“抱歉,先生们。沃特斯先生刚吃了药,他需要休息。”
“我们可以等。”费尔赫斯特说。
“先生,我们一般不建议病人和家属见面,您可能会刺激到他。”
“噢!小姐,您不会比一个儿子更懂他的父亲啊。您根本就没告诉沃特斯先生他儿子要见他吧?”拉尔夫学着那护士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盯着她继续问:“我也是精神科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圣玛丽医学院教的不够好,我可不知道护士有权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赶走患者家属啊。”
那个护士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她挑起眉毛看着拉尔夫。
“请您不要扰乱秩序。”
“这您就冤枉我了!我哪里——”
费尔赫斯特在背后扯了一下拉尔夫的衣服,抬眼平静地和护士对视着说:
“我明白了。谢谢您,那就带我们出去吧。”
护士挑起的眉毛降了下来,微笑的弧度没变,语气热情但语调冷冰冰地说:“好的,请跟我来。”
经过三个又是钥匙又是密码的门,三个人又站在了车流前面,到处都是鸣笛声和引擎声。
“怎么,您不打算去看您父亲吗?”拉尔夫不解地喊道。
“我当然要。但您那油嘴滑舌显然行不通了,您瞧见了她那态度不是言语能说动的。”
“真奇怪啊。她们都显得奇怪。”拉尔夫思考着,“那您有什么计划?”
他迟疑了一下,说:
“像上次一样…破窗而入?”
费尔赫斯特对他微笑。
“猜对了,聪明的拉尔夫。”
由于刚刚那个护士把珍妮支走了,这会门口只有一个保安。他们向保安解释落了东西,由于他们是刚刚才由珍妮带进去的人,保安没有怀疑,让他们进去了。
三个人像费尔赫斯特上次那样绕到建筑侧面,现在对于非法闯入费尔赫斯特简直是专业人士了。只不过相对于利物浦的私立医院,圣卢克这样的医院的窗户就不再是薄薄一层玻璃了,上次的方法行不通。
“现在怎么办?”马库斯问道。
“别着急,既然我们已经进来了,就不用担心出不去的问题。”拉尔夫若有所思,“嘿,你们身手怎么样?”
马库斯耸了耸肩,费尔赫斯特点点头。
“好极了!那么,我们就从篮球场那边的围网翻进去。现在天差不多快黑了,看时间应该到药物时间了。我们刚好行动!”拉尔夫指着那边病人每日放风的区域说。
“这能行吗?那围网看着挺高,我们别爬到一半就吃上枪子了。”马库斯半信半疑。
“别担心,疯人院治安可没那么好。枪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顶多用来打病人。”
三个人同意了拉尔夫所说的,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放风区域。病人们一般在下午出来活动,因此现在区域里连保洁人员都已经离开了。
费尔赫斯特让马库斯先爬上自己的肩膀,稳定后再踩在费赫尔斯特的肩膀上站起来,这样他差不多能够到围网的顶端,他站直了之后一跳就稳稳抓住顶端围网外框的钢管。
“噢!这些铁丝网还挺扎人的。”
他用力一拉,把一边手肘先架在钢管上,然后双臂一起用力,脚下一蹬,半个身体差不多翻过了围网。
“这小子身手真好。”
“看肤色就知道。”
马库斯顺利翻过了围网,两手一松滑了下去,落地时一个翻滚,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地着地了。
“棒极了!现在你可以去开那边的铁丝网门,把我们放进去。”拉尔夫对隔着围网的马库斯说。
两分钟后,三个人都到了围网的另一侧。
这个放风区域和走廊相接,他们在走廊外观望,里面远远的有两个护工值班,一个坐着打瞌睡,另一个百无聊赖地站着看墙上的海报。拉尔夫正要商量对策,费尔赫斯特一个箭步跳出去,冲进了斜对角的厕所。拉尔夫被他的莽撞吓了一跳,赶紧看看那两个护工,好在他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马库斯见状也要冲出去,拉尔夫拦住他,指指时钟上的九点。钟声响起,两个护工果然离开了走廊。
“他们该去病人那查房了。”拉尔夫小声说,“好,我们快走。”
他们快步进入走廊,经过厕所的时候吹了声口哨,费尔赫斯特马上跑了出来。
“噢,他们走了?我刚刚还在考虑我要怎么出来。”费尔赫斯特说。
“您太鲁莽了!刚刚您要是被抓住了我们也逃不了。”拉尔夫心有余悸地说。
“我知道。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费尔赫斯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团,把它展开给两人看。
“地图?”拉尔夫惊讶地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还是手写的。”
“小病人画的,这大概是护士给他们的作业。”费尔赫斯特指了指左上角歪歪扭扭写着的“我们的疗养院”字样。
“帮大忙了!让我看看…金小姐…亚历山大医生…噢,他是这里唯一出现的'医生',他大概负责和患者接触吧。”拉尔夫推了推眼镜,扫视着这张小地图。
“那就先去破他的门。”费尔赫斯特收起地图,朝亚历山大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不出意外,办公室门锁着。但这种门锁对于费尔赫斯特小菜一碟,不出两分钟门就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咔”。
“打开了。马库斯,请你在这外面守着,我和拉尔夫进去看看有没有登记本或者钥匙之类的。”费尔赫斯特正要走进办公室,又突然回头说:“你记住,我们的集合点是放风区域铁丝网门那里。如果有人来,我们分头跑掉后在那里集合。”
马库斯点点头,三人就分成两队,马库斯还走得离办公室远了一点,省的被抓住了拖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