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命补过

如果当日姚爷爷没有撒谎。

以王十八的本事，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个假设。

王十八后来只身去往安东深山大墓，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音信。

之后，王十八死后得名，天赐一笔，这里不再赘述。

单说这赵五小姐，那时候她早已名声在外，说什么，人们信什么。

如果她借此做点善事，倒也算是积功攒德。

可此时的赵五小姐，已经成了大巴掌的人傀。

她借着帮人看事的机会，收集了若干生辰八字。

赵五小姐以生辰八字入手，推演出这些人未来的福祸吉凶。

并将福改为祸，将吉转为凶，借此生出的无数怨气，全部汇于大巴掌一身。

大巴掌本就怨气缠身，兼得龙气护体，如果再得百家之气，那真有一步登天的可能。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又叫八字，是指一个人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可推演出人的先天气运和未来走向。

以传统角度来看，还是尽量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八字告诉别人。

但在我父亲眼里，对于八字却有另一种独到见解。

我父亲说，八字确实可见未来，但人的一生，犹如流水，生辰八字只是水渠。

看似流水只能沿着水渠流动，哪里急哪里缓，哪里转弯，哪里蓄洪都是命中注定。

实则不然。

流水可惊涛，可骇浪，可飞天为雨，可逆流登山，可惠泽万物，可入海成龙。

生辰八字是水渠，但也只是个水渠。

能否逆天改命，冲破牢笼枷锁，完全要看自己。

只有不信命，命才是自己的。

……

扯完了生辰八字，说回赵五小姐。

经过她调理之后的人，各个怨气缠身，日子一久，恐怕性命难保。

那时候王十八的无字碑已经被推倒，姚爷爷这才知道，这碑就是开墓的子磁。

姚爷爷看到周遭百姓的样子，还没有怀疑到赵五小姐身上，他只当是墓中的大巴掌作怪，于是决心择日下墓铲除。

这天，姚爷爷将磨盘碑石搬出院子，准备推到流沙泽中，以此开墓。

可是那磨盘刚经过赵五小姐的家门口。

姚爷爷觉得手中磨盘似乎沉重了许多，推起来也更为吃力了。

姚爷爷以为是自己年是已高，身子骨大不如以前，所以并未多想。

又吃力的推了几步，就听赵五小姐家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像是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接着又是“哐啷啷”一声。

一个东西从赵五小姐家中，猛然飞射出来。

这东西不大，一路撞坏了窗户，撞破了院门，而且速度奇快。

“啪”

这东西撞在了磨盘石头上，瞬间碎成几块。

姚爷爷心头一颤。

待他细心看去，只是一眼，便面如死灰。

因为这东西不是别个。

正是被赵五小姐偷走的五头小石雕。

姚爷爷看到此处，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这里的一切祸端，都是因为赵五小姐而起。

而赵五小姐之祸，完全是因为当初的那一句谎言。

姚爷爷捶胸顿足，悔不该当初，自己一念之差，竟然酿下如此大错。

师父生前不惜一切接济万民，而自己只为学得一招皮影技法，就让这么多人无端受到牵连，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姚爷爷自知愧对师父在天之灵，他决心做点什么，算是将功补过。

于是他将磨盘石头重新归位，并且叫来孙子姚小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并将皮影技法和四张人皮偶，传给了姚小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继承师父和自己的遗愿，除掉流沙蒲团墓中的大患。

姚爷爷知道姚小虎天赋异禀，记忆力超群，未来一定能担此重任。

姚小虎那时才几岁，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微微点头应下。

姚爷爷摸着孙子的脑袋，留下一句，“祸乱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入轮回”后，便离开了家。

等到姚小虎再找到爷爷时，发现他和赵五小姐，已经化为两个陶俑。

要知道，姚爷爷身无降妖除魔的手段，唯有一身风水堪舆的功夫。

他能做的，只有以命换命，将自己和赵五小姐，共封于陶俑之中。

也算是弥补了年轻时犯下的过错。

姚小虎见爷爷这样，嚎啕大哭。

他立誓一定要破了这流沙蒲团墓，好让爷爷入土为安。

别看他年纪小，却生得一个能走马观碑的脑袋。

只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捋清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可下墓之事非比寻常，而且墓中的大巴掌绝非一般善类。

谁又能拼了自家性命，助姚小虎破了流沙蒲团墓呢？

姚小虎曾想过自己搞定。

他仗着自己身形矮小，顺着王十八当年留下的两拃盗洞，几次三番的进入到流沙蒲团墓中。

可看到那具人皮棺后，他又心生怯意，自知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做到。

于是姚小虎用爷爷留下的人皮偶，穷极脑力，在墓中布置了机关，只为引人入局。

布置好一切后，他每日守在入盟的必经之路上，观察着来往行人。

想要以此找到几个能人异士，再用谎言诓骗，只求能助他一臂之力……

……

以上，便是关于流沙蒲团墓的所有秘密，以及背后事情的来龙去脉。

讲到此处，姚小虎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暗中操控人皮偶割断绳子，为什么阻止我们踩棺出墓。

只因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能够跟他下墓的炮灰，怎能轻易放走。

我心中所有的谜团，十有八九都解开了。

唯有一点，我还放心不下，于是问了句：“昨夜你借人皮偶之口，说，两个就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啊？”姚小虎愣了一下，显然是他自己都忘了，回想了一会才说，“哦，那几句啊，随口编的。”

我看他不像是骗人，于是再未多言。

看来是我多心了，一听说两个少一个，就自然而然和雕骨起卦，以及娜仁扯上关系。

大嘴是个真性情。

他听完故事，背过身去，说：“怪不得在五七干校门口，你能吞下沙子一样的馍饼，原来你是真饿了……”

说着，大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妈的，小老虎啊小老虎，需要帮忙就直说啊，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的事，怎么就不好意思开口呢？”

姚小虎说：“我要是说真话，没人会跟我下来。”

大嘴问：“为啥？”

“因为我还不懂什么叫国运龙兴，

现在贸然开棺除患，

是十死无生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