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狭长的岩石通道缓步前行，脚下的台阶每一步都经过了细致的处理，表面粗糙却不至于打滑，头顶的岩壁低矮压抑，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屏住呼吸。
这片地底世界仿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静谧，静得让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关鹏的脚步明显变得谨慎起来，他不时回头看一眼王烛和秦崇，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秦崇则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但从微微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也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紧张。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关鹏加快了步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人，低声说道：
“前面就是这一层的观察室了。”
王烛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始终在周围游走，像是要将这片诡异的地底世界尽数收入眼底。岩壁上那些发光的生物、脚下隐隐透出温度的岩层，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震动感，都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很快，三人来到了观察室门口。
这里的灯光比通道里明亮了许多，甚至还有几分刺眼的感觉。
观察室的门是用特殊合金制成的，厚重坚固，门边的墙壁上嵌着一个蓝色的电子面板，闪烁着冷光。
关鹏拿出一张身份卡在面板上刷了一下，伴随着轻微的“嘀”声，门缓缓滑开。
两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观察员正坐在操作台前，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和实时监控画面，其中一块显示屏正播放着暗河对面的影像。
那是一片更深邃的黑暗，连高清摄像头都无法完全捕捉到细节，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岩壁上奇异的光点在闪烁。
“关主任，秦主任。”两名观察员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打招呼。
“继续工作吧。”关鹏摆了摆手。
两名观察员重新坐下，但仍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王烛。
在这个地方，任何陌生面孔都值得关注。
关鹏带着王烛和秦崇穿过观察室，来到另一侧的通道，这条通道比之前的要宽阔很多，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里的监控设备能覆盖暗河对面的区域吗？”王烛随口问了一句，目光扫过那些高精尖的仪器。
“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关鹏走在前面，声音低沉：
“暗河对面的能量场非常特殊，会干扰所有的电子设备。即便是最先进的探测仪，也只能记录到一些不完整的数据。”
王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
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王烛不由得停下脚步。
一条宽约十米的暗河静静流淌，水面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磷光。河水流动时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岩洞中回荡，与远处传来的震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
王烛凝视着这条暗河，眉头渐渐皱起：
“这里怎么会有暗河？”
在这个深度，根本不可能形成暗河。
二十公里深的地方，岩层压力足以让任何空隙闭合，还有温度，至少在500度以上，水根本无法以液态形式存在。
“这条河是古依依打通的，”秦崇沉声解释：
“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从某个海底或者江河引来的水源，她只是说想要一条河流，然后就真的出现了。”
王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光是在这种深度开凿出河道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壮举，更不用说还要解决温度和压力的问题，古依依对大地的掌控程度，确实远超想象。
王烛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随手丢进河里。
石子在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但那片涟漪似乎并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律扩散，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抹平。
王烛正要继续往前走，关鹏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到这里就行了。再近会有危险。”
“危险？”王烛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关鹏的脸：
“这里是某种界限吗？”
关鹏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对岸：
“她能听到的。”
“听到？”王烛目光转向暗河对面的通道。
想了想，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感知能力全开。
黑暗的岩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线在交织缠绕，波动不是随机的，而是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节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王烛目光穿透黑暗，直达通道尽头的岩洞。
在那里，古依依正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能量波动。
整个岩洞中的岩层都在随着她的呼吸轻轻律动，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几乎是同一瞬间，盘膝而坐的古依依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穿透层层黑暗，与王烛的感知在半空中交汇。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间碰撞，激起了一道无形的涟漪，整个空间都随之微微震颤。
下一秒，古依依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暗河对岸，没有任何声响，就像是从虚空中走出来的一般。
关鹏手中的照明装置猛地一抖，光束在岩壁上划出一道不稳的痕迹。
就连秦崇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肌肉微微绷紧。
唯有王烛，依旧保持着平静表情，目光直视对面的古依依。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好久没见了。”王烛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古依依目光在王烛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搜寻某段遥远的记忆。
忽然，她的表情意外了一下：
“是你？王烛？”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又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古博士，别来无恙。”王烛微笑着点头，声音依然平和。
古依依的目光在王烛身上来回打量，将眼前这个青年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你长大了。外面……过去很多年了吧？”
“四年。”王烛轻声回应。
“四年……”古依依喃喃自语，目光有些恍惚。
对她而言，时间早已变得模糊。
在这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唯一能感知时间流逝的，大概就是那些永不停歇的震动和暗河的流水声。
古依依的目光掠过王烛，落在后面的秦崇和关鹏身上，心中顿时了然。
她没有追问王烛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王烛的天赋她是领教过的，长大后来到31所工作，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