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鹏乘坐专用电梯，一路向下，直达第九层。
随着深度的增加，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愈发浓重。
当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潮湿而腥咸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完全不同于其他层的人工环境，没有灯光，没有设施，甚至连最基本的通风系统都没有安装。整个空间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岩洞，高度和宽度都无法估量。
关鹏站在观察平台上，目光穿透黑暗。
借着几处红外探测器发出的微弱光芒，隐约能看到岩洞的轮廓。
巨大的钟乳石从洞顶垂下，形态各异，有的像利剑，有的如瀑布凝固。
岩壁上布满了奇特的纹路，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侵蚀而成。
平台下方是一片漆黑的深渊，隐约能听到地下河流的声音，水流撞击岩石发出的回声在洞穴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旷而诡异。
“主任。”观察员小声打招呼。
这里的观察员比其他层要少得多，只有两个人，而且都待在离岩洞最远的观察室内。
没有人敢靠近那片黑暗区域。
关鹏点点头，走到监控屏幕前。
屏幕上显示着红外扫描的画面，能看到岩洞中各种奇特的生命体。
有些像是蠕虫，但体型远超常规，在岩缝间蠕动；有些则像是某种远古节肢动物，形态怪异，在黑暗中游荡，带着原始而野蛮的气息。
“她在哪？”关鹏问道。
一名观察员指向深处：
“最后一次扫描显示她在溶洞中心区域。但是……”
他欲言又止。
“说。”
“但最近几天的扫描结果都很模糊，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有时候能捕捉到她的存在，有时候又完全探测不到。”
关鹏紧盯着屏幕：
“带我去地下河边。”
两名观察员脸色一变：
“主任，那太危险了。”
“我知道分寸。”
观察员们对视一眼，只能带着关鹏沿着狭窄的观察通道向下。
通道完全由特种合金打造，是唯一能安全到达地下河的路径。
越往下，空气越发阴冷。地下河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
终于来到河边，漆黑的水面泛着诡异的光泽，偶尔有白色的生物游过，形态模糊，难以辨认。
关鹏站在河边，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纯粹的威慑，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却让人本能地想要远离。
……
溶洞最深处，一道身影盘坐在突起的岩石上。
古依依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她身材高挑，容貌绝美，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莹光。
虽然长期居住在这阴暗潮湿的溶洞里，但古依依的身体却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
相反，她的皮肤透着一种近乎不真实的白皙光泽，宛如上好的白玉，纤尘不染，面庞冷峻，五官精致，像是雕刻师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每一处都透着完美无瑕的气韵。
身上也没有任何因为长期缺氧或潮湿环境而导致的病态症状，呼吸平稳而均匀，胸口微微起伏，根本不需要依赖外界的空气来维持生命。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又那么不合常理。
所有地下生物都本能地避开这片区域，即便是那些体型巨大的远古生物，也不敢靠近分毫。
此时此刻，古依依双目微闭，神情安详，整个人沉浸在某种玄妙的状态中。
偶尔会有奇异的波动从她体内扩散，引得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
身边的地面上，几块普通的石头不知何时化作了粉末。而古依依所在的那块岩石，表面变得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一些奇特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重新塑造过。
忽然，她的眉头微微一动，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漆黑如墨。
她的目光越过层层阻隔，朝着地下河边望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来了吗？”
声音空灵悦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
明明只是很轻的声音，却能传遍整个空间。
站在河边的关鹏浑身一颤，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关鹏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溶洞深处。
即便自己看不见古依依，对方也能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最近休息得还好吗？”关鹏开口问道，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片刻后，古依依的声音传来：
“你是在担心我的状态吗？”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不用担心，我很清醒。”
关鹏点点头，继续说道：
“地下环境比较潮湿阴冷，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
“你在担心我会失控。”古依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放心，我现在还知道自己是谁。”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在安慰关鹏，但却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否则，我也不会帮你们打通这片地底，为那些研究员建造囚笼。”古依依继续说道。
关鹏的表情瞬间变得苦涩。
是的，这座地下设施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古依依帮忙开辟的。
当时她刚获得能力不久，就主动提出要帮研究所解决安置问题。
那一幕至今让关鹏记忆犹新。
原本按照工程估算，要在坚硬的岩层中开凿出如此庞大的地下空间，需要动用数十台重型机械，耗费数年时间，投入数千亿的资金。
但古依依只用了三天。
那种石破天惊的力量，那种与自然法则抗衡的能力，让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与恐惧，他们亲眼目睹了人类认知之外的力量，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迹。
“你一直都能随时离开？”关鹏轻声问道。
“从第一天起就能。”古依依的回答平静而坦然：
“但我选择留下。这里很适合我。”
关鹏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
“我需要时间。”古依依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里的环境很特殊，能帮助我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变化。”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我也想看看其他人会如何应对这种改变。”
关鹏神色复杂：
“所以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是的。”古依依承认得很干脆：
“每个人对这种力量的反应都不一样，有人沉迷，有人恐惧，有人疯狂，有人保持理智。这些都是很有趣的研究样本。”
关鹏脊背发凉。
在古依依眼中，他们这些试图监控和研究她的人，反而成了被研究的对象。
“你到底想做什么？”关鹏忍不住问道。
古依依沉默了片刻：
“等我完全理解了这种力量的本质，自然会有所行动。在那之前，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关鹏深吸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古依依还愿意与他们交流，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但同时他也清楚，这种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古依依觉得时机成熟时，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