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挂上电话，目光落回关鹏身上，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关主任。”秦崇忽然语气一转，声音依然平和：
“你是不是有了畏惧心理？”
关鹏的脸色瞬间僵住，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辩解，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秦崇的眼睛。
他是31所的负责人，与古依依接触最为频繁，尤其是最近的接触，古依依的强大和恐怖早已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每次面对古依依，关鹏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对方根本不再是“人”，而是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
她的话语总是平静且理智，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隐藏在笑意背后的，是一种无可撼动的冷酷和看透一切的超然态度。
“就像看蚂蚁一样。”关鹏脑海中不禁回响起古依依的话。
那种俯视众生的态度，让关鹏每次对话时都像是被压在一座无形的大山下，喘不过气来。
即便他是31所的负责人，掌握着巨大权力，但在古依依面前，依旧感到如此渺小和无力。
秦崇看着关鹏的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答案。
与那样的超凡力量接触，就跟无时无刻跟拿着枪顶着你脑袋的人接触一样，心理防线不被击溃才怪。
“这很正常。”秦崇带着一丝安抚：
“畏惧感来源于实力的差距。你面对的是一个完全超出认知范畴的存在，产生这种心理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关鹏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惭愧。
“之所以会产生畏惧感，是因为你失去了与她平等交谈的底气。”秦崇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任何苛责，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她是超凡者，而我们只是普通人。她的力量远超我们，而我们却拿她没有办法，甚至不敢激怒她。这种生命等级上的压制，才是你感到无力的根源。”
关鹏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情绪：
“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会再被这种情绪影响工作。”
秦崇微微一笑，安慰道：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多事情不是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尽职尽责，问心无愧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关鹏感受到秦崇的鼓励，心中的压力终于稍微缓解了一些。
秦崇看了看关鹏憔悴的神色，忽然说道：
“你最近的工作压力也不小，回去休息两天吧，跟家人聚聚，调整一下心态。”
关鹏愣了一下，说道：
“那汇报的事……”
“我来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去汇报了。”秦崇道。
关鹏露出感激的神情，点头道：
“谢谢主任，我会好好调整的。”
秦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去吧，休假期间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关鹏站起身，认真地向秦崇道别：
“谢谢主任，我先告辞了。”
秦崇笑了笑，目送关鹏离开了办公室。
等关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重新恢复沉思神情。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报告，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凝重。
这份报告里详细记录了古依依的状态，以及她与其他实验体之间的异常联系，超凡者的力量在不断增长，甚至已经形成了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让秦崇感到极为焦虑。
他是关鹏的直属上级，刚才表现出来的轻松都是为了稳定关鹏的心态。
这是秦崇作为31所最高负责人必须顶住的压力。
无论局势多么复杂，秦崇都要保持冷静与理智，哪怕心中早已隐隐觉得这条路正在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旦他露出丝毫动摇的迹象，进而影响到关鹏，那整个31所的科研人员将很难再维持现有的秩序与心理防线。
秦崇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增长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这些超凡者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类，他们的存在，必然会对现有的社会结构和秩序造成无法预测的影响。
秦崇沉默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拿起手机，找到其中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秦崇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最近有空吗？抽时间见面聊聊。”
秦崇笑了笑：
“好，那就先这样，我忙完之后就去找你。”
挂断电话后，秦崇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手中的报告上，眼神深邃而复杂。
……
北江边上的人行道上，王烛挂断了手机，抬起头，迎着江边的微风深吸气。
“在跟谁讲电话？”站在他旁边的徐特凑过来，半开玩笑地问道。
“一个朋友，随便聊聊。”王烛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
“哦……”徐特应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而与其他人继续闲聊。
一行人沿着北江的河堤缓缓前行，江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风中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徐特和同学们不时停下来拍照合影，笑声与打闹声在江边的小路上回荡。
王烛走在队伍的最后，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几个人打闹嬉笑。
他并没有参与同学们的玩闹，只是偶尔微笑着应和几句，格外安静。
徐特已经习惯了王烛的沉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招呼：
“哎，王烛，过来拍张合影！”
王烛淡淡一笑，走上前去，站在他们中间，面对镜头摆出一个简单的微笑。
镜头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一瞬间，照片里的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拍完照后，徐特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翻看照片，得意地说道：
“怎么样，这张不错吧，回头给你们发过去。”
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照片，讨论着谁的姿势最好，谁的表情最自然。
热闹的气氛与江边的安静自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天边的云霞染上了深红，江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船只在微波中缓缓行驶，仿佛一幅静谧的画卷。
“走吧，前面还有个观景台，咱们去那边拍几张。”徐特招呼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慢悠悠地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江边格外清晰。
王烛跟在他们后面，心里却似乎并不在这条路上。
远处的北江依旧波光粼粼，江面上的船只缓缓驶向远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