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钧的私人博物馆坐落在城郊的一处山坡上,四周树木环绕,显得格外清幽。主厅里,两个男人正站在一个古老的木箱前细细品鉴。
“会长,您看这个箱子,”林钧指着木箱上精美的雕刻:
“明代官造的乐器箱,里面原本是用来存放古琴的。您看这些云纹,工匠刻得多细致。”
龙城企业家商会会长孙明远端着茶杯,微微俯身,他今年五十四岁,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儒雅中透着几分精明。
“确实难得,”孙明远赞道:
“这种官造物件,一般都在省级博物馆收着。林董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林钧笑了笑,示意孙明远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椅子是明代的老物件,坐垫上铺着柔软的蚕丝坐垫。
“会长过奖了,”林钧给孙明远续了杯茶:
“这件东西是在苏南一个老收藏家那里看到的,跟了他家三代人。”
孙明远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
“好茶。武环山的老丛水仙吧?”
“会长好眼力,”林钧笑道:
“这是去年秋天请人从武环山带回来的。”
主厅里摆满了各朝各代的珍品。
宋瓷、明器、清玉,每一件都被安置在特制的展示柜中,温度和湿度都经过精确控制,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给文物增添了几分岁月的温润。
“林董这些年的收藏,”孙明远环视四周:
“真是越发有章法了。我是把收藏当投资,林董纯粹是因为喜欢。这份心境,我是比不了的。”
“您过奖了,”林钧笑了笑:
“比起您的收藏,我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说起来,”孙明远又道:
“林董这些藏品,有不少都是从国外收回来的吧?”
林钧点点头:
“是啊,这些年跑了不少地方。比如那边那幅《五牛图》的临摹卷,就是在吧黎一个华人收藏家那里偶然看到的。虽然是明代的临摹品,但工笔细腻,传神处甚至超过了故宫那幅。”
孙明远走到画前仔细观赏:
“确实难得。这笔法,这用墨,绝非寻常画师能及。”
“对了,林董,”孙明远收回打量画作的目光:
“下个月吧黎那场拍卖会,你去吗?这次要拍几件流失海外的宋代瓷器。”
林钧点点头,走到一旁的红木案几前,拿起一份拍卖目录:
“已经在看了。这次出现的几件定窑白瓷,都是当年从冀省流失出去的。”
他翻开目录,指着其中一页:
“特别是这件定窑白瓷荷花碗,做工精美,釉面如玉。是八十年前被一个瑛国商人带走的。”
孙明远接过目录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好东西。估价多少?”
“预计在两千万欧元左右。”林钧放下手中的茶杯:
“不过这种国宝级文物,真正竞拍起来,价格肯定会翻几倍。”
“要不我们联手?”孙明远抬起头:
“买下来捐给国家博物馆。这种文物,应该回到国内。”
林钧眼睛一亮:
“我正有此意。其实不只这件,目录里还有两件南宋官窑的青瓷,也是从浙省流失出去的。”
“那就一起买回来。”孙明远毫不犹豫道:
“钱的事好说,主要是别让这些国宝继续流落在外。”
林钧点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做前期调查了。瓷器的来源都很清晰,不存在法律问题。”
“那就好,”孙明远站起身,走到窗边:
“去年在伦墩看到一件流失的战国玉璧,当时没来得及出手,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可惜。”
“我记得那件,”林钧说道:
“后来听说被一个樱花国收藏家买走了。不过他最近似乎有意出手,要不要我让人打听打听?”
孙明远转过身:
“如果能买回来自然最好。价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要把这些文物带回来。”
两人又聊起了近期其他的文物拍卖信息,从伦墩到钮约,从吧黎到东惊,每一场重要的拍卖会都了如指掌。
“听说下半年东惊还要拍一批唐代的文物,”林钧说道:
“具体目录还没出来,但据说有几件是从墩煌流失出去的。”
“墩煌的文物?这个必须关注。要是真是从墩煌流失的,无论如何都要买回来。”孙明远道。
“墩煌文物确实特殊,”林钧走到一个展柜前,指着里面的一卷经书:
“您看这个,是我去年从一个樱花国收藏家那里请回来的,是墩煌写经的残页。虽然只有两页,但保存完好。”
孙明远凑近展柜,仔细端详:
“字迹清晰,墨色依旧浓郁。这保存程度确实难得。”
“可惜只有两页,”林钧又给孙明远续上茶:
“据说是当年从漠高窟流失出去的一批写经中的一部分。其他的下落我一直在找,但目前还没有线索。”
孙明远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
“这批写经的事我也听说过,分散在好几个收藏家手里。”
正说着,林钧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本想暂时不管,但看到发信人是江雨涵,而且还推送了一个微信名片,顿时眼睛一亮。
林钧赶紧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谢谢”,然后立即点开那个微信名片添加好友。
孙明远正在细细品茶,余光看到林钧突然变得专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没有开口询问。
林钧加完好友,等待对方通过的过程中,注意到孙明远的目光,笑道:
“今天上午去国家博物馆参观,认识了两个年轻人。他们对文物的见解都很独到,分析文物时经常能说出一些我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年轻人好啊,”孙明远点点头:
“现在的年轻考古工作者,学识和眼光都不错。我们这些业余收藏家,还要多向他们请教。”
林钧又看了眼手机:
“确实。他们看待文物的角度,往往能给我们一些新的启发。尤其是今天他们分析青铜鼎的时候,提到了很多有意思的观点。”
“特别有意思的是,”林钧继续说道:
“有一个年轻人分析了商代青铜鼎,他的见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孙明远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哦?怎么个分析法?”
“我正好录了下来,”林钧笑着打开手机:
“会长,我放给您听听。”
他翻开录音文件夹,找到那段录音:
“就是这个。”
手机里传来一个清晰而温和的声音:
“这件青铜鼎的纹饰,如果从数学角度来看,其实是一个完整的几何序列……”
林钧一边听着,一边露出赞赏的微笑,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孙明远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那个声音继续着:
“这些纹饰的排列方式,表面上看似随意,实际上却遵循着严格的数学规律。古人在设计这些图案时,已经掌握了相当高深的数理知识……”
孙明远的表情从最初的僵硬渐渐转为惊讶,又变成若有所思,最后干脆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远,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些回纹的间距,”录音中的声音继续道:
“每一组之间都保持着黄金分割的比例。而兽面纹的排列,更是暗合着古代天文历法的奥秘……”
林钧听得入神,不时点头。
而孙明远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释然。
录音继续播放着,讲解着青铜器上的每一处细节,那声音时而平缓,时而激昂,将深奥的学问用最浅显的方式娓娓道来。
听到精彩之处,孙明远甚至跟着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仿佛这种通俗易懂又不失专业的讲解方式,他早已熟悉。
整个过程中,孙明远始终没有打断录音,安静地听着,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似乎是在回味过去某个时期发生的一段惊艳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