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陪我一起下地狱吗？”
此话一出，少年怔住了。
注视灰白发少女，企图在对方的脸上找到戏谑或者玩笑之色，却丝毫见不到，而是写满一脸的真诚。
那双瞳孔，真挚得像是黑洞一样。
酝酿一会儿，少年组织语言，道：“可是…你不是说我的能力很特殊吗？我说不定超叼的！可以帮你！”
“如果说基础属性面板、没有觉醒专属技能是等级一系统的话，那开发出特殊能力，像何冲那样子是等级二…我要找的系统持有者应该在更上级，恐怕已经完全和系统同化了，说不定是最高级别的系统使用者。”
这不是与人类的战斗，而是与更高次元的战斗。
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最高级别的系统使用者，那可不是在旧区公园甩两个技能就完事的了，而是象征着绝望的存在。
林扉沉默许久，道：“那你还找他…”
“这是我的宿命。”
使命与宿命是不一样的。
使命，是指完成任务后就可以休息的事情。
宿命，往往是至死方休。
林扉就是这样子的人，上一秒仍然为了自己的力量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一听到参与行动会有性命危险，又默默闭嘴，退缩感涌上心头。
而后像是一个懦夫一样，假装不以为意，故作风轻云淡，转移话题道：“好烦，没有系统的帮助，我都不知道中考要怎么办？”
这一刻，林扉与系统已然产生二次连接，以体外的方式。
本来，系统与宿主应该是双向交流。
在系统离体后，变成了单向，在不发动系统的前提下，无法使用系统能力。
在系统移动到体外后，在不发动系统的前提下，宿主的能力值会维持在普通人的水平。
发动系统后，身体素质会大大提升，以及可以使用固有技能——未命名。但这与智力没关系。
这么说来，体育中考可以靠系统通过；三个月后的文化课中考，只能靠自己。
望着少年彷徨的样子，童薇光正色道：“你为什么总想着作弊？为什么就不能靠自己努力？”
“你问我？我还要问千千万万的系统使用者、穿越者和重生者呢！”
眼看少年一副推卸责任、自圆其说的样子，童薇光突然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喂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在你要求不要剥夺你的系统时，你说了一句话——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有了系统，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些什么。这句话是错误的，有些事情，即便没有系统，也能有所改变。”
林扉：“例如？”
“学习。”
“...”
……
旧街附近的广场三楼，有一间新华书店。
漫画书、青春杂志、教材辅导册，以及各种各样的专业书籍，每到假期，总是学生的聚集场所。
以中学生的角度出发，横向对比其他学生，林扉并不能算是常客，但也没少来书店。
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看小说漫画。
第二，看女生…
一进门，林扉默默掏出战损版的手机，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拍了一张广角的书店照片，编辑文字。
——一段安静的时光，一本心仪的书。
编辑，发送。
一脸愉悦。
“林扉，你在做什么？”
林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昂？既然都来了书店，那就发个朋友圈装装逼，经营一下人设。”
童薇光：“...”
灰白发少女自诩不是一个正常人，却也算是读过不少书，走过万里路，头一回见到这么虚伪的男生。
前不久死活不愿意来书店，前脚进来，后脚就发朋友圈。
而这时。
书店周遭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
循着动静的源头望去，便是见到一个青春靓丽的倩影，正是钟怀勋，一整个东城初二中最受欢迎的女生。
一袭温婉又不失活力的春装，倚身书架旁，空气中弥漫着书香，不时挽起耳侧的秀发。搭配上午后的阳光，整个人闪闪发亮。
钟怀勋可能是觉察到门口的视线，一个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过来。
林扉眼疾手快，随手拿起一本漫画书，打开，遮住脸庞。
一旁的童薇光有样学样，举起一本青春杂志，打趣一句：“有必要么？”
你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在意别的女生？
全校都知道你有女朋友，装模作样有什么意义？
林扉狡辩道：“我只是博爱一点点…”
童薇光不知道想了什么，上前一步，脸蛋凑到少年面前，嘴巴凑到少年的耳畔，呢喃道：“喜欢~”
童薇光是一个无法用常理衡量的女生，没有洗发水的香味儿，没有洗衣液的味道，纯天然无添加，就像是...
以雪喻人，尤其是女生，已经是一个烂大街的操作。
即便如此，这一刻，少年发自真心觉得她像雪一样。
正当少年陷入恍惚的时候，童薇光后退一步，歪着脑袋，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讥讽，道：“心动了吧？”
“啊...！？”
确实是有些心动了。
紧接着，少女毫不客气浇了一盆雪水，无情道：“随随便便一个女生靠近你，你就会心动，看似谁都喜欢，其实只喜欢自己。”
本来有些心猿意马的林扉，澎湃的心湖冻上一层薄冰。
这个女生的那一声喜欢是假的，故意测试自己。
除了对于少女嘲弄自己的不满以外，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反驳的郁闷与不甘。
渣男们奉为圣经的一句话：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嗯，是的，你的翅膀，女生们不过是你起飞的工具罢了。
看似谁都喜欢，实际上只喜欢自己。
林扉的惯用技能——转移话题。
“明明没怎么上过学，怎么一副很懂的样子？”
童薇光那没什么波澜的脸上透露出自信，平静道：“四处流浪的时候，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书店或者图书馆是一个好地方，我的知识储备量在你之上。”
“奇怪的家伙！”
在林扉买到几本书后，两人一起离开广场。
两人暂时分开了。
“我去找一份日结的工作，你去学习！”
“是是是，明明才认识三天，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我的长辈！”
童薇光置若罔闻，自顾自转身离去。
因为那丫头有系统傍身，所以林扉并没有很担心她。
真是的。
学习，学习，学习，开口闭口都是学习，明明连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却要为了冷冰冰的分数而拼尽全力。
淡淡的迷茫，笼罩在少年身上。
他真的很喜欢系统，不仅仅是喜欢那些超人的属性，还有那些任务。
有了系统的任务，似乎再也不会迷茫。
“算了，既然都约好了，稍微用功一下，真不是我自恋，我一旦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
很多人对于自己都有这么一个误判——我只是没有尽力而已，要是认真起来，无所不能。
实际上…
很多时候，人拼尽全力，并不是证明你可以，而是证明你不行。
半个小时后，出租屋传出“Defeat”的声音，林扉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了看手机上一片红的战绩，又看看地上的书本。
心中多少有些心虚。
犹豫再三，林扉还是放下手机，正儿八经坐在书桌前，学了一会儿。
夜晚七点半。
汗流浃背的童薇光回来了，她干了半天日结，具体工作应该是物流搬运，赚了两百元，不光人回来，还用工资买了一只烧鸡。
“算是我第一次反馈你！”
“噢！”林扉也很兴奋。
兴奋之余，似乎联想到什么，莫名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未免太奇怪。
荷尔蒙丰富的少年，总是善于想入非非。
然而，一阵扑鼻的香气传来，童薇光这家伙竟然已经开始撕鸡腿，林扉顾不上那么多，连忙道：“一人一个腿！”
“知道了，又没说我全都要！”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
这么没有眼见力，在别人晚餐时间上门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