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们以前很熟，为什么现在不在一起玩？”
一听这话，坐在红色塑胶椅子上的林扉陷入沉思。
初中三年，有些初中会分班，有些初中不会分班。
东城初二中属于后者。
林扉与肖盼同班三年。初一初二，两人的关系都不错，同为班级边缘人物，小透明两枚，当别人都在努力学习、积极投身集体活动的时候，两人都会窝在角落里看漫画书，看网络小说，以及聊二次元。
自从林扉得到系统后，他变了，总觉得和肖盼在一起会掉格，见到肖盼就好像见到曾经的自己，特别厌恶。
而肖盼，与很多卑微人物一样，明明没什么存在感，内心十分敏感，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依旧觉察到林扉对自己的疏远。
渐行渐远。
短暂的沉默，林扉语气古怪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每个人成长的速度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拉开差距。”
虚伪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什么事都能以一种体面的解释圆上。
“噢。”温静怡顿了一会儿，用真切的眼神注视少年，再次开口道：“我们也会这样吗？”
林扉怔了几秒，心虚道：“不会。”
“哦。”
偶尔。
少年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
向往、憧憬，以及敌视那些比自身优秀的人；又厌恶与自己相似、或者比不上自己的存在。
温静怡吃东西的速度很慢。
若是以往，林扉会直接不管温静怡，一个人先回去学校，而这一回，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人渣的一面，刻意温柔道：“没事，你慢慢吃，我去前面的奶茶店买一杯冷饮，你要喝什么？”
“和上次一样。”
林扉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这个人上次喝了什么，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是道：“哦，我知道了。”
边走边想。
直到奶茶店门口，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对于温静怡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正好见到门口挂了个招牌——春季新品。
手打渣男柠檬红茶；手打渣女柠檬绿茶。
机智的林扉，想到解决办法，虽然想不起来温静怡喜欢喝什么，但美其名曰——尝一尝新品，应该就说得过去了。
他是这样的，满脑子都是心眼。
“老板，两杯新品！”
老板应答一句：“好勒，两杯手打渣男柠檬茶！”
林扉下意识眉头紧锁，要不要这么应景？
而后，望着老板暴打杯子里的柠檬片，汁液飞溅，少年有一种淡淡的心虚，忽然脑补出自己被温静怡砍死的画面。
买好柠檬茶后，林扉折返回去。
经过一处小巷子，见到一群其他初中的男男女女在围着肖盼，看上去不怀好意。
东城初二中是一所私立初中。
放在本地的初中里，即使不是最好的，那也是前几的存在，清一色都是好学生，“放学别走”那样子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同一个区域，有好学生扎堆的学校，肯定有坏学生聚集的学校，这就是所谓的分流。
本地存在一些不好的初中。
这些不怀好意的初中生，大抵是出自那些初中。
“矮子，哥们手头有点困难，想要向你借点钱。”
其中两个身材高大、面容早熟的男生，一左一右，与肖盼勾肩搭背，向他索要钱财。
这里的“借”，大概是不会还的。
林扉与肖盼从前是朋友，听后者说过一件事，他所在的小学与初中是一起的，基本上是直升，五六年级一直被高年级学长欺负，放弃直升，转而来到东城初二中。
这个男生对于校园80是有一定阴影的。
这一刻，可能是时过境迁，自己都要中考了，肖盼想要雄起一次，反驳道：“不…”
九年义务教育马上迎来终点，如果不能在这里摆脱80阴影的话，那会后悔一辈子。
一个字落下。
一句话未完。
又迎上了对方恶狠狠的目光，瞬间失去所有勇气，瑟瑟发抖，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为首的男生道：“喂，我们可是逆天家族的…”
逆天家族？
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巷子口的林扉眉头一皱，疑惑之余，又莫名羞耻。
什么玩意儿？
正当林扉在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一个抬眸，正好迎上肖盼的目光，那是一种惊讶之余、又夹杂求助的焦急眼神。
林扉选择回避对视，视而不见。
别看我，我不会帮你。
肖盼最后还是屈服，将身上的零花钱都交了出来。
兴许是钱太少了，那些人不满意，临走前，表示过几天再来收钱。
目睹整个过程的林扉，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帮忙，他就是这么一个冷漠的人，尽管幻想自己的超级英雄，但只不过是网文中的小人。
如果肖盼是女生的话，那还是有一点点出手的可能性。
有了肖盼的小插曲，林扉都忘了验证汗液的可行性。
……
当天夜晚。
九点半，林扉带着一本书，回到家里。
一推开家门，便是见到意想不到的一幕。
童薇光只穿着内衣内裤、光着脚丫子，坐在自己的床上，正抱着少年的平板在看缓存下来的电子书籍。
都是小说，以黄书+爽文为主。
下一秒，门都没关，林扉快步上前，从少女手上抢回平板，道：“真是的！虽然我说了可以玩平板打发时间，但不要看我缓存的小说。”
这是隐私的一部分。
童薇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安静片刻，刻意瞪圆眼睛，O着小嘴，不带情绪，道：“震惊。”
“你在玩什么？”林扉不明所以，这没头没脑震惊什么？！
童薇光保持表情，道：“唔…我看这些小说几个小时，里面的人物除了震惊就是震惊。我就想试一试。”
受到系统副作用所致，童薇光遗忘很多事情，内在三无，外在面瘫。
她，大概是想要变成一个表情丰富的人。
一听这话，林扉脸红了，反驳道：“请不要调侃我的青春！”
对于一个校园边缘人物而言，小说、动漫和游戏就是青春的全部。
却不料。
下一秒，童薇光板着脸，望向角落里的电脑，道：“如果这些是青春的话，那电脑里的小电影是什么？”
少年即答：“那是我的命！”
这一回，童薇光是真的震惊了，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林扉没有纠结这些话题，自下而上打量灰白发少女，改口道：“还有…你在家里不要穿成这样子。”
童薇光横躺在床上，脑袋探出床边，一头灰白发发往下扬，一双大长腿倒立，贴着墙壁，脚指头贪恋墙壁的冰凉，不时扣扣，一双明眸自下而上盯着少年，解释道：“衣服洗了，还有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
她没有暴露的癖好。
纯粹是干体力活儿，衣服很脏，一回来，第一时间丢进洗衣机。
自己的衣服本身不多，就那么两三套，最近又是春季特有的回南天，没有衣服可以换。
回南天，真讨厌。
“从某种程度上，你还蛮像小孩子的。”
尽管是御姐身体，却是孩童心性。
估计跟她一早外出流浪，有着很大关系。
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我并不否认，看你平板上的小黄文和电脑上的小电影，确实没什么感觉。”
这是长期使用系统的副作用，表面上是遗忘，实际上是连同情绪都在消磨。
听到这一句话，林扉下意识望向这个女生的下半身，莫名有些脸红，转身到衣柜，翻出几件自己不要的衣服，丢了过去。
“穿上！”
“哦。”
林扉与童薇光都是15岁，前者一米七，后者也是一米七，可能还要高一两厘米，嗯…女孩子比男孩子还要高一点点。
衣服上，让童薇光穿少年的衣服还是会有一点紧，不是那一两厘米的身高差距，而是胸围带来的紧绷感。
穿上衣服前，童薇光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送我的内衣，好看吗？”
闻言，林扉先是一怔，而后红脸道：“不要问奇怪的问题…还有，十块钱一件的内衣质量太差了。”
“没关系，我觉得挺舒服的。”
她换上林扉的一件旧衣服，没有穿裤子。
在林扉看来，好像更加性感了。
他很难得主动选择学习，“我看一会儿书。”
童薇光鼓鼓掌，由衷道：“震惊~林扉竟然学习了呢。”
“天天震惊，怎么不把你吓死！？”少年很无奈，被这个女生一直这么震惊，以后都无法直视网文了。
童薇光：“震惊~”
“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