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蒂斯,特里尔,5区,一栋租用公寓中。
褐发微卷,相貌英俊的青年站在窗帘已经被紧紧拉上的客厅里,看着绯红色的月光从帘子后面透进来,表情凝重。
“星币首牌”,路易.阿尔让。
早在昨晚,他就有了某种要出事的预感。尽管遵循着直觉与预感,取消了今天的出行计划,并提前拉上了所有窗帘,但发生的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预计。
“星星”先生也联系不上,这个时候,那位肯定也不会有回应……他已经提前让自己的同伴兼队友,“圣杯五”康塞尔,守在了门外,确保没有人会闯进来。路易看了一眼门口,眸光闪了闪,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至少得弄清如何规避风险,不然以自己的途径,在这种原因莫名的异常中,随时暴毙都有可能……
再一次确认了四周的环境,路易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布袋,想了想,又拿出一枚金币,握在手中。
他的途径擅长于预感而不是占卜。为了弥补这一缺陷,他在一次任务奖励中特意换取了这个布袋。
借助这个布袋,路易可以连接上一位在那位见证下,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特殊存在。通过付出一些代价,他能够以提问的形式进行占卜。
提问式占卜属于间接占卜,不仅不用严格斟酌词句,占卜的危险性也大大降低。而通过契约,又能够避免契约存在恶意给出藏着陷阱的占卜结果的可能。
布袋里扬起一股奇异的烟尘,隐隐间形成一个近似人的形状。路易没有犹豫,出声问道:
“特里尔出现的异常天象有什么隐患?会带来哪些危险?”
烟尘形成的人影一阵晃动,从中传出一道飘忽沙哑的苍老人声:
“五份界外陨铁,十具奸邪之人的身躯及灵魂。”
这……,索取的代价越多,就证明占卜的事情越严重。路易瞳孔一缩,只能硬着头皮暂且答应。
烟尘一阵翻涌,那人影愈发的凝实。在路易有些紧张与警惕的注视中,那人影缓缓吐出一种未知的语言,声音莫名变得森然阴冷:
“佛母忿怒,地生异象。”
“身为土系者,十去其一,轮之眷属寿削半,灵命皆失。”
呃……路易怔了怔,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这晦涩的字句。可只是凭借着模糊的第一印象,就足以让他感到浑身发冷。
土……大地?十去其一……这……佛母,“佛母”是什么……不对!
路易心头顿时警钟大作,立马停止了进一步的思索。哪怕不凭借灵性直觉而是依靠非凡者的经验,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危险与反常之处。
他只是询问了可能的危害,并没有询问异象发生的原因!
提问占卜严格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是绝对的问一句答一句。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此刻这名此前本已被验证过安全性的存在却莫名增加了回答的内容,显然不是因为想要回馈老客户。
路易警惕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按以往的规律来说,一场问答结束后,如果使用者没有马上提出下一个问题,本次占卜就视作结束。
可此刻烟雾组成的人形依然一动不动地呆立着,路易忽然感觉它的气息似乎有了某种改变……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
要不要把康塞尔叫进来,或者自己先出去避一避……总之不能轻举妄动,屋外的天空上依然挂着一轮红月,天象的异常还没有结束,可不能屋内也爆发异常……
路易正犹豫着,余光就发现自己的侧方,虚空内,点点星光渗出,形成了一扇璀璨梦幻的大门。
那扇华美的大门打开,一位褐色长发微卷,身着橘黄色长裙的女士从中走出。
路易愣了愣,女人看了他一眼,淡蓝色的眼眸透着一股慵懒的气质。她又看向那个阴冷的人影,面色微凝,轻轻挥了挥手。
烟雾凝成的人形瞬间被打散,咻的一声重新钻回布袋中。
女人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些,她偏过头,朝路易笑了笑。路易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地低下头。
他的大阿卡那牌,“魔术师”女士!
………………
费因波特王国,北境,塞米尔城。
整座城市的建筑出现了大面积的垮塌,越往城中心,这种垮塌越是严重。
城市的中央,升起了一根几十米高山峰般的巨柱。巨柱顶端,彩虹般奇异的光华猛地爆发开来。
光华之中,血液和碎肉如雨般泼洒,落到城市各处,将巨柱的顶端染的血红。
城市的边缘,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年轻女性的身影悄然浮现。她手腕上带着一串环绕着十颗宝石的小巧手链,其中一颗钻石破碎,年轻女性的面色阴沉。
“坏事,传送不出去……整个城市的灵界都被独立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却突有所感地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城市中央山顶爆发光华,泼洒出血雨的那一幕。
虚幻的破碎声响起,笼罩着整个城市的某种气息悄然消逝。
封印解除了?女子眼睛一亮,就要再次使用“传送”,却突然皱了皱眉,捂了捂耳朵。
她手腕上的手链是一件神奇物品,消耗手链上的宝石可以获得传送与闪现的能力。负面效果是佩戴时会随机地听见一些声音。
许多时候不知来源的声音就代表着危险。眼前这个时候,显然应该极力避免自己听见不该听到的东西才是。可女人却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像是在凝神确认着什么。
幸运的是,在听见某些能让她脑袋当场炸掉的声音之前,她终于又听见了那道声音。女人的瞳孔缓缓收缩,听见一道微弱、疲倦的哀声:
“妈妈……”
她的眉头跳了跳,在这鬼地方听见有人喊妈妈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但让她更在意的是这声音使用的语言……
那人用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另一种语言……用的是中文。
女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古怪,她表情变幻一阵,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来,几乎是咬牙切齿:
“见鬼,这又是哪个蠢货……”
那声音的来源好死不死正好是城市中心那根巨柱的顶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里现在肯定极其危险。年轻女子咬了咬嘴唇,那串手链上,一颗琥珀色的宝石忽然亮起。
连续几次“闪现”,女人的身影直接瞬移到巨柱顶端,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表情又惊又疑。
巨柱顶端的广场上像是遭遇了一场风暴,除了残肢败蜕之外空无一物。
广场的中央,一名黑色长发的少女侧躺在地,只穿着单衣,浑身伤痕累累,娇小的身躯微微起伏。
……这是哪个?研究会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岁数的小孩了?女人面色古怪,几乎忍不住想要挠挠头。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眼前这家伙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是处于被污染的半失控状态……
还没到不能挽救的地步,但首先得把她弄到安全的地方去……女人咬咬牙,两步冲过去,将地上的少女一把抱起。
这家伙的体重好轻……女人有些诧异。但顾不上许多,她低下头,低声用赫密斯语快速诵念出一段奇异的咒文:
“来自古老年代的超凡者,夜之国的主宰,崇高的天之母亲,请允许我进入您的国度。”
周围的环境霍然变得幽暗,两人的身形像是变成了一幅铅笔素描,被橡皮飞快地从这片空间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