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生年

打扫完被自家老祖弄出的残局后，古黛看了看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决定给自己做点饭。

也幸好今天是周末，不会错过上课的日子。

陈阿蛮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古黛给她调出的时事新闻，一旁是埋在面碗里勤勤恳恳的古黛。

“这是白面吗？”

古黛看着不知何时凑到自己碗前的老祖，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囫囵吞枣地咽下了口中的面条后问道：“老祖也要吃面条吗？我去给你盛！”

陈阿蛮按住勤劳的小蜜蜂，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凝结出实体，吃不了凡人的食物。不必费心。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呀？”

“感慨人类所谓的进步…”

这件事对于古黛而言有些难以理解，虽然课本中有说过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精磨的白面只能供给王室贵族享用，但那也仅仅是史书上的一句话。

但现在看着这个被自己家世代供奉的仙人，有什么似乎在心底破土发芽。

“老祖…”

“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对于修仙界来说，这种粮食并不难得，把你脑海里想的全部踢出去。”

饭毕，古黛收拾起饭碗，而陈阿蛮也尝试着跟在小蜜蜂的身后，只是这间低矮窄小的房屋大大限制了她的行动。

近两米的身高让她进入厨房时不得不佝偻着腰。

这间屋子很有年代感，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其实就是一间老房子，地板渗漏，天花板织网，墙壁结块。

从陈阿蛮的视角一眼望去都是灰尘，约莫是因为这些高处对于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姑娘而言还是太危险了吧。

控制着灵气的流转，灰扑扑的的木制顶面被一点点擦干净，术法残留的痕迹也被一并抹消。

“现在感觉如何？”

古黛抬起头，自家老祖被低矮的天花板压垂了腰，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像瀑布一般垂落下来，形成了一处封闭的空间。

心跳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砰砰砰地飞快跳动，想要撞开柔软的胸腔，落在眼前人的手中。

冰冷的手指抵在胸腔，和心脏仅有一皮之隔。

“看来它在你体内呆得还不错。”

冰冷的手指拿开，转而放上了古黛自己的手掌。

“希望你们相处的愉快。”

高大的身影离开了厨房，回到了空间稍大的客厅，又静静地看起了电视。

她的心脏，好像真的在撞开什么东西。

得到这一认知的古黛霎时间手脚冰凉，所有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涌入了那个不知何物的心脏，像是寄居在她身体里未知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开她的胸腔，从里到外将她吞噬殆尽。

“唔啊！”

听到厨房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外面的陈阿蛮倒是笑得满脸开心。

就是这样，当年整个修仙界都闻她陈阿蛮变色，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还敢给她梳头，叫她老祖？

不把这个小孩儿欺负哭，她陈阿蛮的名字倒过来写。

“老祖…”

期期艾艾的小蜜蜂磨蹭着走过来，刚刚哭完的嗓子说话还带着泣音。

“我会不会被吃掉啊！我还没考上好高中，给姐姐和青鱼儿做的礼物也还没做完，作业也还没写完！我能不能写完作业再死啊…”

“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把你的作业拿出来写完再死吧！”

陈阿蛮努力压着话语中的笑意，开心地看着小蜜蜂如丧考妣地转身进入房间，拿着书包回来。

在掏出作业本的那一刻本就灰败的脸色像是彻底死了过去，连眼睛中的生志似乎都彻底逝去了。

陈阿蛮假装正经地看着电视，实际上悄悄地开了灵识看着小丫头苦大仇深的模样，尚未恢复的灵识仅有一团拳头那么大，正飘在空中咯咯大笑。

“老祖…你会法术，还救活了我肯定很厉害吧，你的学习肯定也很好吧！”

古黛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陈阿蛮从电视中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古黛摸了摸胳膊上突然起来的鸡皮疙瘩。

“哦？那是当然，我当年可是白玉京的第一名。”

“那这种初中题目对您来说肯定易如反掌吧？”

问：某种灵力回复药剂每瓶可回复练丹境初期标准灵力的30％，已知每服用一瓶药剂，其药效会削减百分之五，请问要服用多少瓶灵力恢复药剂可使一名练丹境初期修士回满灵力？

问：随着灵力的复苏，各行各业逐渐兴起灵力与科学的结合应用，小明是一名处于锻体后期的面临分道的学生，他因向往剑修的英姿飒爽而想要选择剑修，但受到家中父母的阻拦，请问他应该如何抉择自己的道？该如何让父母同意他的选择。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

问：现在已经是长生三年，“千年天地开，长生大道现”。有人认为应该坚持科技发展，创新生活，也有人认为应该恢复往日修仙盛风，追求长生大道。请就该问题写一篇议论文，提出自己的观点，并阐述原因。（不少于800字）

陈阿蛮微笑的假面一寸寸裂开，但又在古黛发现之前一寸寸粘合。

现在的题目她怎么有点看不懂？

“5瓶。”

“不建议选择剑修，天天风餐露宿，穷得比貔貅的屁眼还干净，而且大部分一辈子都找不到道侣，选医修都比剑修好。”

……

“最后这个…”

陈阿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长生三年，电视中的日期也写着长生三年六月廿七的字样，这道题目很新啊。

“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古黛低头思考着老祖的问话。

“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老祖，灵气复苏好像并没有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我们家还是很穷，姐姐还是很辛苦，爸爸妈妈还是不会回来，嬢嬢也不会死而复生…”

“可是人人都说灵气复苏好，电视里也都这么说，隔壁的黄瑛姐姐好像也因为有什么根骨被一个好学校选走了。但姐姐的根骨很差，比以前还努力的学习却进不去好的学校。老祖，灵气复苏真的好吗？”

为什么人人都说好，却有很多人因此过得更加不堪呢？

陈阿蛮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她知道女孩在问什么，在疑惑什么。

曾经她也为此不忿，为此怒吼。

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正因顺其自然所以才格外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