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年世界

翌日，阳光灿烂，初夏的日头还是有些晒人，落在脸上仍有些灼热。

古黛放松伸了个懒腰，然后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倒是陈阿蛮早早地就从灵牌中飘了出来。

这是一栋上了些年头的老旧小区，因为临近路边，夜里时常成为摊贩们的摆摊点，所以房租更便宜一些，只是夜里入睡比较困难，而早上又会早早地被食物的香气勾得睡不着觉。

今天是周日，小丫头还不用上学，而不用睡觉的老祖宗陈阿蛮则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遍了房子里所有带字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街边被塞但没舍得扔留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广告，每月邮箱里被投递的因为想要攒着卖废品而被留下的垃圾黄色杂志，以及很多不知何时被塞进书包角落里的来自小孩子们的闲言恶语的小纸条。

人魂缺失的古黛没有分辨它们的欲望，只是将它们当做和被卖废品的杂志一起堆在书包的某个角落。

陈阿蛮将那堆和废旧纸壳放在一起的纸条，杂志又放了回去。

家里没有几本正儿八经的书，最正常的大概就是古黛的那几张试卷和教材，除此之外一贫如洗。

有吃有穿，但也仅限于有吃有穿。

古黛睁开眼时太阳已经要晒屁股了，薄薄的窗帘仅仅只能起个隔绝视线的作用，对于这刺目的日光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的。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明明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累？

推开房门，一身玄衣的高大女子正窝在与她体型极不相配的小沙发中收看着早间新闻。

“你醒了？快快洗漱一下来吃饭吧。”

陈阿蛮转过头，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加满料的煎饼果子，两颊塞的满满当当，说话都有些含糊。

古黛人有点懵，但还是听话地先去洗漱。

只是小姑娘从中场休息一直到天气预报了还是那副扭捏地犹豫着不敢吃的模样。

“老祖，你…有付钱吗？”

十三年的正确价值观终于还是打到了对陈阿蛮满满的崇拜滤镜，古黛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小孩子操心那么多会长不高的，哦，还会变笨。”

“付过了，放心吃吧。青鱼儿付的。”

陈阿蛮拿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换着台。

不知何时又蹲在窗口的青鱼儿冷哼一声。

要不是担心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知道会趁着小丫头睡觉做什么坏事，它才不会被逮到，还被迫把攒了那么久的零花钱贡献出来，还要它一只猫学人给她奉香，说什么这样才能品尝到人的食物，连身体都没有还吃什么啊！

气死猫了！

它天天风餐露宿在外面晃荡，好不容易才捡了那么些钱，一朝被这个坏女人全部拿走了，还美名其曰给古家两姐妹付的食宿费！

气得青鱼儿愤愤地踩着尾巴泄气。

“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转转？”

陈阿蛮昨夜思索了很久，想要快点凝结出实体得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要加强自己“信徒”的实力，也就是古黛需要正式开始修行，另一方面她自己也需要寻找能够凝实魂体的天材地宝，这些东西靠在家里呆着可得不到。

古黛积极地点头，嘴里吸溜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你慢慢吃，我还要先做些出门前的准备。”

陈阿蛮站起身，身后的长发被术法卷起乖巧的绕了几绕，束成利落的长尾。

她的魂体虽然不惧日光，但能少晒还是要少晒。

一柄纯黑的由旧伞和黑色油纸布组装而成的陈阿蛮牌灵魂特供遮阳伞就这样诞生于世。

不过自己的外貌似乎也有些过于打眼，不如施术隐去吧。

等到古黛吃完时，看见的就是一只手拿黑伞，另一只手逮着某只被变色的看起来普通的邋遢长毛猫。

“啊！我珍贵的发色！你知道我为了维护那身发色有多努力吗？”

陈阿蛮也是打算给青鱼儿施术改换外貌时才发现它的须发全是染的。

返祖确实让他的毛色发生了一定变化，但由于没有系统性的修炼，血脉之力还比较弱小，这也导致它返祖返得左一块右一块。

这小子嫌弃像斑秃一样的青色毛发有些丑，干脆就去理发店偷染料把浑身都染成一个色，它甚至在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挑染。

也不知道那两只爪子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便出现在人前，待会儿你就抱着青鱼儿，我会跟在你身后的。”

古黛顺从地接过俨然是一只邋遢长毛猫的青鱼儿，撩开挡住眼睛的那层棕色须发，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

好像，有点丑...

幸好青鱼儿不会读心术，不然哪怕是自己的小主人，它也会用屁股对着她。

室外的阳光远比室内所感受到的更加灼人。

古黛穿着浅色的牛仔背带裤，戴着同色系的太阳帽，胸前挂着云轨交通卡，肩上侧挂着一个粉色小水壶，那是姐姐第一次发奖学金时给她买的。怀中抱着一只棕色的长毛猫。

而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就是陈阿蛮，两米的个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管古黛在哪里都能看到她，而她也会在和古黛的视线相接触时安抚一笑。

宽大的黑伞连同它的主人都不曾在汹涌的人海中留下任何影子和踪迹，像是虚无缥缈的风，仅会在穿过人的身体时感受到一阵寒冷。

“周年大酬宾！原价199的灵玉摆件，现在只要1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活动最后一天，全场消费满两百送价值399的一心大师开光十八籽手串...”

“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耗儿药，耗儿药，耗儿吃咯跑不脱...”

这是一处深藏在这个破旧小区的小卖场，除去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每当古黛经过时，老板们都会叮嘱一句慢点走，路上小心安全。

还有的热心过头的阿姨会试图把青鱼儿从古黛身上抱走，无它，棕色的长毛猫让她们以为古黛这是从不知道哪个垃圾场捡回来的流浪猫。

“妹儿，你从哪儿捡的猫，哎呀不要这样抱着，没打针的话要好好装在笼子里，被抓伤了可要不得。”

古黛也总是会笑着回应：“这不是流浪猫，是嬢嬢养的青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