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镇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梅伦娜已经听说了斯派塞遇刺的事，以及后来大伙儿被神秘巫师挟持。

一番激战下来，休利特号人员伤亡不多，但良艮号就惨了，40号人，如今只剩下25个。

“你们找到凶手了吗？”梅伦娜问道，她看了一圈，发现卢克、梅克尔、齐特眼神闪烁。

“学姐，我们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梅克尔率先开口，他一五一十把卢克看见吉恩杀害斯派塞的事说了。

吉恩坐在长桌边，低着头，既没有要跑的意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举动。

洛丽塔不敢相信，几次想插话打断梅克尔，都被高尔制止了。

高尔和霍恩不是没有怀疑过吉恩，但一直缺少证据，如今水落石出，吉恩没有做出任何辩解，事实已经板上钉钉。

“吉恩，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梅根女士已经掏出了魔杖，眉宇之间，杀气腾腾，恨不得杀了他。

“旧镇的法律会严惩他，我们会把犯人押到法庭受审，接受全体巫师的审判。”达里安冷漠地说。

“那把匕首呢？”梅伦娜敲了敲桌子，众人遂反应过来，能杀死高级巫师的匕首，一定非同一般。

吉恩早已放弃了抵抗，他把“黑刃”匕首放到桌面上，推到长桌中央。这是一把玄铁匕首，通体呈现黑色和红褐色的光泽。

达里安一看见匕首，立刻就用一块手帕将其盖住，然后用布包裹着递给梅伦娜。

“大人，小心不要触碰。”达里安轻声道。

“交给法庭作为证据。”梅伦娜干脆就没接过来。

达里安点点头，收起了黑刃。

吉恩被达里安带了下去，迎接他的将是无尽的黑牢岁月。

“吉恩！”

洛丽塔掩面啜泣；高尔闭上了的眼睛；霍恩手足无措，不敢看周围的人。

卢克感到一阵唏嘘，同时浑身轻松不少，这桩事总是算解决了，心里的负担也消失了。

这一段时间在海上折腾，休利特号已经耽搁了太久，旧镇那边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直到一天后的傍晚，港口的水兵才看见休利特号归来。

莉莉、玛莎、洛丽塔等一众女巫站在左舷瞭望海面，海港就像天际线上的星辰，在灰雾后面闪闪发亮。

卢克、梅克尔等人站在右舷闲聊，齐特这时候开启了话痨模式，滔滔不绝讲述旧镇的有趣故事。

卢克忽然看见洛丽塔，想到斯派塞的魔杖还在他这儿，于是走过去打算交给她。

“洛丽塔。”卢克轻轻叫了一声，莉莉、玛莎识趣地走开了，临走前不忘怪笑一声。

卢克想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威纶先生找我有事？”洛丽塔礼貌的笑了笑说。

“我有件东西要给你——”卢克拿出魔杖，在手心转了一圈，递给洛丽塔。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斯派斯的魔杖不难分辨，柳树根缠绕着一块水晶，样式奇特又不失优雅。

“你可以自己留着，反正斯派斯先生已经不在了。”洛丽塔没有伸手。

“留下当作念想吧。斯派塞先生临死前，最后看的一眼便是你、高尔、霍恩。他一定希望这把魔杖继续保佑你们。”卢克说道。

洛丽塔接过魔杖，扭过脸去面对着大海。卢克知道她哭了，便悄悄离开，返回了右边船舷，与梅克尔、齐特站在一起。

“准备欣赏旧镇的美景吧，先生们！”齐特扬了扬手臂道，卢克就没见过他的嘴合上过，一直保持着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呜呜——”

港口沿岸，钓鱼的孩子对休利特号挥手，但他们更在乎的是手中鱼竿。

在这群孩子左边，旧镇的卫兵驱逐了围观的人群，将码头一点大地方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退到二十米远的地方，站在货摊上驻足远眺。

“乐队来了！”路人提醒身边的人道。“马车也来了，八匹马，是圣教大大人的马车。”

围观的人群有达官贵人，也有市井闲人，他们挤在码头两侧，像两块烤好的面包。中间是主菜，首先出场的是乐队，等休利特号一靠岸，梅伦娜领着一众巫师下船时，乐队便卖力鼓囊起来。

“梅伦娜小姐出来了！”路人第二次提醒身边的人，这时忙碌的工人也直起腰，往人堆里瞅了几眼，但看没看见梅伦娜小姐就不知道了。

马车的双门打开了，乐队停止了演奏，大家的目光又转移到从车里走出来的人身上。

卢克站在梅伦娜学姐身后，在第一排，视野极好，他好奇的看着，猜测来接他们的人一定是学院的校长，或者当地的市长。

圣教大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罩袍，头戴纱巾，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教母。”梅伦娜首先上前拥抱圣教大人，卢克从女人的脸色判断，猜测她大概四十多岁了。

“好了，安全回来就好。”圣教大人说道，转头又去训斥身边的港务长：“这次为什么这么晚？我都嘱咐过你什么！”

港务长低下头，没敢还嘴。

梅伦娜跟着圣教大人上了马车，车门关闭前，她偷偷朝大伙儿眨眨眼，摆了摆手。

“只有一辆马车。”玛莎悄声对莉莉说。

卢克听见了，觉得有些好笑。像他们这类的普通巫师，哪里会有马车专门接送。

过了不久，休利特号上的巫师还没完全走出来，皇家御用乐手和卫兵就齐齐离开了。

一位头戴巫师帽的男人走了过来，穿着一体式黑色巫师长袍，丝绸材质，制作精良。

“一共40名学徒，人数都对吗？”他向梅根女士问道。“少了18人，这件事我们后续再像您报告。”梅根女士道。

巫师点点头。“好了，全都跟我来吧。距离巫师学院还有点事路程，关于这里的规则，我会在路上详细跟你们说。”

学徒们跟上这人的步伐，穿过码头，没有走梅伦娜过去的那条路，而是朝外城的偏远区域走去。

“我叫哈维尔·多斯·马林，是你们在巫师学院的辅导员。”

马林一口气介绍了许多“不准”和“禁止”，卢克没记住太多，他心不在焉，一直为没能跟梅伦娜去内城感到可惜。

“不要为能成为巫师感到自满，在这里，你们的天赋不值一提。”马林继续说。“我闭着眼睛就能念出一百多位巫师的名字，这些人的天赋比起你们，才叫做天赋异禀。”

他们走到一辆破旧的马车前，拉车的马黑漆漆的，若是站在阴影里都看不见。

“进入学院的第一要领：少惹麻烦，快速成长。掉队的人要用一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获得学院的青睐。”

马林拉开车门，随手招呼学徒挨个进去。“新人有一个好处，就是未来可期。所以，你们现在，在学院的眼中都是可塑之才。但时限只有一年——有的人或许只有一个星期。够了！”

马林关上车门，转身对没上车的学徒说：“待在这里，我会一班一班把你们送过去。”

卢克坐在马车里，脑袋被挤到窗户上，以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坐在角落里。

“驾！”马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坐在马车顶上，赶着马车前往东林学院。

学院在东郊的混交林里，位于一座山坡上，需要爬上一段蜿蜒的山路。

马车拐进树影婆娑的路段时，卢克看见了生锈的围墙，墙体用混淋土和钢筋筑造，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副动物的壁画。

等卢克看见一座野猪雕塑时，他们已经到了学院正门口。

“下车。”马林跳下车后说道，他打开车门，晃了一下脑袋，指着南面的大铁门。

卢克第三个下车，在他前面的有梅克尔和一名女巫，身后还有一群不认识的巫师。

马林将他们带进学院，指了一指附近的庭院。“就在那儿待着直到我来。别乱跑，行吗？”

卢克点头。马林便让梅克尔带大伙儿进去，他回去接剩下的学徒了。

这是一座深入荒野的学院，附近的植物生长的很快，稍不注意就会长满园子，戳破地砖，长到废弃的玻璃小屋里。

卢克打量着小屋，好奇怎么没人进去除一除草。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三角塔，塔楼很高，附近同样一片荒芜。

等到天完全黑了，马林带着最后一拨人进入庭院。

“经过学院商议决定，所有学徒将进入三角塔，进行为期一年的修行考察。”他宣布道。

众人一惊。

“一年”这个概念不断地提醒他们，要在那座塔里待多少日夜。

“现在去找你们的床位吧。睡足了觉，明天才有精神应对复杂的巫师课程。”马林告诉他们。

他带着众人走进三角塔，将他们交给一个披头散发的巫师。卢克了解到，这位巫师就是他们的管教，同时负责“照看”他们的起居生活。

他的名字叫做鲍勃，人们称“瘸腿鲍勃”，他还有一只猫，叫做“莉莉丝夫人”，这一人一猫堪比最严酷的“牢头”。

“晚上九点熄灯，早上七点起床。有迟到的，或者不到的，都会被记在名册里。马林教授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本子上。”

鲍勃说完，露出恐怖的笑容。“啪！”铁门关上了，屋子了顿时安静下里，就像熄灯的监狱。

卢克的卧室只有两平米大小，有一扇巴掌大的透气窗，距离头顶很远。

屋内有一张床，烂糟糟的都发了霉，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收拾了沉重的心情，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心里不禁想道：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