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十四小时（一）

6月21日，下午两点三十五分，秦端离开了寺庙。

他从寺院的后门离开，此时的街道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燃烧着大火的炼狱。天空中时不时就能看见暴动工人发射的飞弹，一些工人已经在寺庙前的街道上用警察的尸体筑起了街垒，和治安部队对峙了起来。

秦端随手拉开一辆停在路边的豪车车门。这辆车的主人显然已经因为暴动而弃车逃离，因此这台金色流线型的“石中剑”就成为了秦端的座驾。他坐在驾驶位上，用Wizzard启动了车辆的驾驶系统。

“欢迎使用石中剑驾驶系统……”

“导航，到弗朗索瓦府邸。”

秦端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拖延二十四小时的计划，那就是直奔掌握着科伦坡的官员，弗朗索瓦的家中。然后绑架他本人。

虽然秦端对政治什么的半懂不懂，但是他前世玩过一点模拟策略游戏。开战之后只要能抓住对方的首领，无论战场上损失多少这仗都算赢了。只要自己能抓住弗朗索瓦，别说24个小时，就是一百个小时也能拖住。

石中剑几乎只用了半秒钟就加速到了最高速度，如同一道地上的火箭般贴地飞行起来。

秦端将扬声器调到了最大音量，从“死亡金属”这个类别里面随意选择了一首。近乎战吼的乐声从车内爆发出来。

此情此景，秦端总感觉有些熟悉。他不禁轻笑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可不是打算逃命，而是要主动出击！

石中剑的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都苍白无力，一路上有数次警车都试图逼停他，但没有一次成功拦截下来。在行驶到第一大街的时候，秦端甚至看到一枚火箭弹与车辆相对静止，秦端能清楚地看见弹头上的磨损。

每当在路上遇到障碍的时候，秦端只要按下车上的一个按钮，整辆车就会在助推火箭的帮助下腾空而起，直接飞跃路障。

但是在这一路上，秦端也不是没遇到过麻烦。事实上，不知为何所有的工人都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敌意，几乎是一看到他经过就会发射火箭弹。已经有三次他在被击中的边缘凭借车技及时规避了爆炸，但石中剑的后部也因此受损。

有什么人在针对我……但是谁能够驱使一整座城市的工人来对付我？

下午三点整，秦端驾驶着石中剑开出了市区。此时治安部队也注意到了这辆车的异常状况，武装直升机开始在天上跟踪石中剑。但秦端依然没有减速，继续向着弗朗索瓦府邸所在的山巅驶去。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打开了二十一世纪协会的频道，并输入了一行信息：

向海：有没有在弗朗索瓦身边卧底的同志？

他本来并不抱多少希望，但居然真的有人回应了他。

හොරා：哪个弗朗索瓦？

向海：科伦坡那个。

හොරා：我就在他的府邸里做仆人，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秦端连忙打出一行字：你有办法让我绕过他的警卫进去吗？

在短暂的沉默后，හොරා敲出一行字：

“可以。在弗朗索瓦庄园的外围——我一会儿发个定位给你，在那里有一个隐藏在花园中间的风洞。我会把风洞流量调到最低，你就趁那个时候进去。你多久能赶到？”

向海：马上就到。

හොරා：天呐，我想我可能看到你的车了……不要太靠近了，在半山腰处停下，就说你是想来庄园避险的，他们虽然会驱赶你，但至少不会直接开枪。

秦端听取了这个建议，把车停在了山腰处。这里溪水潺潺，密林环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端都无法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片的绿色。

他沿着山路小跑着向上。既不太快也不太慢，以免暴露自己的义体性能。

当秦端来到弗朗索瓦宅邸前时，他才明白“宅邸”这个字究竟多有误导性：这压根就是一座堡垒，而且据他的观察至少表面有九个位置能安置重火力点。宅邸的围墙外已经有一群武装人员在巡逻，其中一名看到秦端靠近，立刻警惕地举起了枪。

“不要动！特殊时期，弗朗索瓦先生拒绝见客！”

秦端看到义眼里跳出来一行字：

“随便编点什么话，说你是弗朗索瓦的远房亲戚之类的。他会把你赶去旁边的一个‘接待点’，在那里你离风洞会更近。”

“呃，我是弗朗索瓦的……三姐夫的弟弟，对。”

可秦端没料到的是，士兵居然立刻就开了枪！

在Wizzard的操纵下，这一发子弹偏到了离谱的地方去。他一脸震惊——好吧，只是秦端想象如此，毕竟他戴着头盔。秦端也一脸震惊。

“哥们，你什么毛病啊这就开枪！”

“弗朗索瓦的三姐夫的弟弟的葬礼前天才举办！这是个骗子！”

他抓狂地问道：“你tmd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

士兵冷笑一声。“为了表现出忠诚，我可是把弗朗索瓦先生五服以内的亲戚名字全部都背下来了！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你哪来的脸用一副自豪的语气说这种事！”

“少废话，抓住这个罪犯！”

看着一拥而上的士兵，以及同步赶到的飞行器，秦端想起了在南非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而这次的结局也并没有例外。几秒钟以后，秦端视线范围内所有能活动的物体都躺下了。

“你，你休想伤害……”

眼见那名士兵似乎要从怀里掏出手雷之类的东西，秦端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来了一枪，结束了这条弗朗索瓦忠犬的生命。

他跨过了熊熊燃烧的飞行器残骸，进入了花园之内，坐标显示的风洞所在地。

……

如果说弗朗索瓦的宅邸内部给秦端的第一印象是什么，那就是“很不现代”。

是的，这里看上去丝毫没有22世纪文明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镀银的吊灯、墙上挂着的家族肖像油画乃至巨大的猎物头颅，都彰显着此住宅的主人对时代趣味的不屑一顾。秦端想到了二十一世纪协会，但这里的主人似乎是想回到更久以前的时代，也许是达·伽马尚未抵达印度的年代。

但秦端无心点评弗朗索瓦的装修风格，他在意着一件重要的多的事：弗朗索瓦不在这里。

没有保镖，没有战斗，也没有人。弗朗索瓦似乎已经离开了这里，徒留一个由重重武装力量把守的空壳。

终于，秦端从一道门缝后瞥见了人影。他紧绷着神经，缓缓地推开那扇门……

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女人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如果你是要找我父亲的话，他不在这里。要绑架我的话，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