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在拉曼恰发生了什么？

当秦端沉入到暗网之中时，冥想引领着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平日在表层互联网上无法看到的屠杀、暴力与一切肮脏黑暗的画面，在这里无处不在。而在秦端有意识地筛选下，他所看到的最多的画面，都与十字架有关。

士兵们在砍倒十字架，然后他们像砍树一样砍倒人；亚马逊雨林中大片大片的原住民村庄被付之一炬，他们被枪口逼迫着赶往划定的“保留地”；在教堂里，十字架下血流成河……

互联网之子教会的“冥想”，本质上是一种与人脑联想功能结合起来的算法，在秦端对“血十字”这个概念的追寻治下，算法给他展现了大量和基督教有关的暴力事件。

这些暴力事件分布在世界各地，从拉丁美洲到东南亚，但秦端进一步筛选出了和“温带平原”有关的地点。这下只剩了一百多个相关地点，大多分布在北美，有极少部分在伊比利亚。

接着，秦端又配合时间，纵向筛选了26场可能的冲突，将它们与这些地点一一匹配。最终又剩下三个可能的地点。

北美的盐湖城和小石城，在2150年曾发生过两起针对天主教徒的屠杀；而在伊比利亚的拉曼恰，则只有极其隐晦的只言片语暗示了，在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些类似的事。

拉曼恰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秦端将意识锁定在“拉曼恰”这个地点及与之相关联的信息上时，一股精神冲击向他袭来。

他所能察觉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长老试图从那个攻击者的手中保护下他……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是长老失败了。

虽然长老死了，秦端也没能追踪到攻击来源的IP地址，但他仍然受到了启发。

“伊迪斯，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奇怪，如果你有很多仇人想要杀，我是说，真的很多个，而他们散步在世界各地，你能想到什么办法把它们一网打尽？”

“……我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真可怕！而且如果要做到那种事情的话，没有魔法是不行的吧？”

“不，不需要魔法也是可行的。”

互联网之子们的理念是对的，在这个时代，唯一能连接起任何人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网络！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凶手的一些基本心理特征了。

首先，他是一个有极强的正义感——或者说，自认为是正义的人，他要通过杀人来对这些曾经和他有关系的人降下审判。其次，他既然自诩为正义，就必然会追求一种仪式感，因此他不会简单地杀人，而是要通过竖起十字架之类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理念。

但是，这样效率太低了。一个一个杀过去需要多长时间？更别说在这过程中失手，被发现，甚至被逮捕的可能性。如果秦端是他的话，就会构思一个通过网络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之后，同时杀死的方案。在这个时代，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然而如果使用网络的话，那么又该如何体现出自己的正义呢？

秦端完全将自己代入了凶手，思考他的急迫，代入他的困境，体会他的欲望。

必须要构建使审判得以成立的环境，也就是说，需要构建逼真的、同时具有象征意味的虚拟现实环境，再将那些被审判的对象引诱进来。这个虚拟现实不能是一个封闭的服务器，不然就没有将受害者聚集在一起的功能了。它会是一个对外开放的VR……游戏。

当然，仅仅只是一个游戏是不足以保证让那些人乖乖地点进来的，因此可以使用一些稍微有些卑劣的手段，例如说一项从21世纪早期就开始使用，但至今依然非常有效的古老骗术：把网站夹杂在看似正常的信息里，又或者是干脆黑进那些人的义体，强制他们进入游戏。

于是秦端开始用Wizzard在米特拉加德的局域网上搜索“虚拟现实”、“杀人”、“强制”、“黑客犯罪”等内容，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近日来，米特拉加德发生多起VR游戏玩家被困于沉浸舱内的事故，其中有九名玩家至今仍被困于虚拟现实中，医疗专家称情况特殊，强行断开连接可能会导致立刻的脑死亡……”

秦端让Wizzard查询了那几个在新闻上登出来的玩家的信息。

拉斯卡曼德，企业高管，44岁。

洛尔希德，无业游民，33岁。

巴罗克，军人，27岁……

在能查到的玩家信息里，他们的职业很少有重复的，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关系。但秦端看到了他们的共同点：

在伊比利亚冲突爆发期间，他们的经历，都是完全空白的。

在拉曼恰发生了什么？

秦端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办法搞清楚。

他戴上了从互联网之子的教堂里顺走的VR设备，连接上了那个仍然困着九个人的虚拟现实。

……

然后，秦端在一座陌生的古堡内醒来。

这真的是一座十足的哥特风格，非常标准的，会在复古的奇幻动作游戏里出现的古堡。这里的一切都和现实格格不入，无论是窗外早就不存在于地球上的针叶林，还是古堡里明显的远古装饰风格，都提醒着进入者，这是一个让人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秦端在心里忍不住想，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有一个NPC蹦出来给你发任务一样。

“您好，主人！”

……好吧，还真有发任务的NPC？

秦端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女，她穿着黑色的长袍——和自己一样（秦端也是在看到她之后才想起来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服装的），声音清脆动人。

这是那个人安排的某种接待人员吗？

“你是？”

“我是Wizzard，您忠诚的智能助手与工具，选择这个形象是为了接下来行动的便利，当然，也包含了我的一些个人趣味。如果您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变换成其他形态。”

秦端惊讶地看着Wizzard，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黑客工具会是……这样的形象。

但就在他把问题问出口之前，一声尖叫从大厅传来。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