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杀手，死后居然穿越成了婴儿。
还是一个四肢瘫痪，丝毫不能动弹的婴儿。
我每天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家暴，遭受各种各样的屈辱。
直到六岁那年，我第一次站了起来。
也是那一天，她死在了我面前。
1
“你大着肚子的时候不让老子碰，现在把这个小畜生生下来了还不让碰，你当老子是做慈善的啊？”
一个男人喝得五迷三道的，站在床前耍着酒疯。
变成婴儿半个月了，这是我见到她第七次被家暴。
一次次的争吵，我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女人大着肚子的时候遭到抛弃，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叫庄强的男人，然后被他带回了家。
再后来，我就出生了。
“求求你再等等，以后我怎么伺候你都行，可现在我还在月子里，真的很痛。”
女人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很快，惨叫声就从她的嘴中响了起来。
正在“运动”的庄强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他往四周看了看，最后眼神定格在了我的这张小脸上。
他盯着我，我看着他。
突然，还没满月的我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不知为什么，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其实我在心底，恨不得撕碎了他。
2
我三岁了。
不会走路，不会说话。
像个植物人一样每天躺在床上。
一年前她给我生下了一个妹妹，让原本就拮据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这样的残废你每天供在床上有什么用？我现在就去后山把他埋了。”
庄强冲到床边，一把抓住我。
而我妈跪在地上，死命地拽着他的腿。
“你到底护的是这个残废，还是忘不掉那个给你种上孩子的男人？”
庄强越骂越火，拳脚不停地落在女人的身上。
为了不殃及我，她爬上床，死死地将我护在身下，趴在那里任由男人拳打脚踢。
我的耳中充斥着男人的嘶吼和咒骂，夹杂着近在耳边的痛苦低吟。
“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庄强打累了，歪三扭四地走了出去。
刚才她被狠狠地踹后脑勺时，额头撞在了我的脸上。
她轻抚着我，跟我道着歉。
而我的心却犹如刀绞。
她真的是一个好温柔的女人，说起话来总是软绵绵的。
她真的是个有些笨手笨脚的女人，她给我整理衣服，一不小心嘞着我。
那时候她就一个人傻乎乎地笑，嘴里不断跟我道歉。
突然，我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
我真的很想安慰安慰她…
3
时间在无尽的家暴中流逝着。
这年我六岁，我的妹妹四岁。
我依旧躺在床上，除了大脑清醒之外，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
深夜，她满脸伤痕地来到了我的床边，跪在地上，低声地痛哭着。
庄强几个小时前借口买酒从家里出去了。
而不多时，他的大哥庄茂到了家里，走进了我妈的房间。
随后房间里就传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一家人，真是猪狗不如啊。
“妈妈真的很想看着你长大，真的很想看到你康复。
可妈妈等不到那一天了。”
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可言语间，是那么的绝望。
她在我耳边低声地倾诉着，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她猛然地抓起我的手，一阵冰凉感从我的手腕处传来。
那是被刀刃抵住的感觉。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那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崩溃。
“我知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妈妈应该带你一起走的，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别怪妈妈。”
刀刃离开了我的手腕。
“妈妈欠你的，我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受罪，对不起。”
她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窜进我的鼻息。
我自然知道她做了什么。
我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屋里安静得是那么可怕，让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她手腕的血，滴滴答答的声音。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有资格怪你。妈。”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适应着自己这具娇小的躯体。
我下了床，握住她那只在不断流血的手。
“妈，妈…”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对着趴在床沿上的她，低声地喊着。
“对…不起”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像是在梦呓般地说着。
“妈，我好了，您睁开眼看看我。”
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间，我知道她救不活了。
这个苦命的女人，这个我今生的妈妈。
被人抛弃，遭受了六年的家暴，养了我六年，护了我六年的女人，迎来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临死了，却还在跟我道歉。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我们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我一句一句地说着。
把这些年来想跟她说的，想安慰她的话，都说了一遍。
可我知道，她永远都听不见了。
“妈的，你个死女人吵什么。”
一个尖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我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庄强愣愣地站在那里，瞪大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她死了，是被你活活逼死的。”
我平静地看着身体已经冰凉的妈妈，轻声地说道。
家暴和屈辱已然让她崩溃。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更是让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从她的手里拿起那把她用来割腕的水果刀，站起来慢慢地向庄强走去。
“你…你什么时候…”
庄强看着我一脸的鲜血，神情显得极其慌乱。
“我一直都醒着，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一步一步地靠过去，在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我猛然地冲向他。
将手里的水果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大腿。
“啊。”
杀猪般的惨叫从庄强嘴里传出，他一只手捂着腿，一只手揪住我的衣领。
将我提起来，直接丢了出去。
我的脸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床头柜上。
“噗。”
一口血沫吐出，血沫里夹杂着一颗乳牙。
“疼么？这六年，她每天承受的折磨，比这还痛。”
我挣扎着站起来，擦着嘴角。
“你根本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你到底是…是什么怪胎？”
“我是要你命的怪胎。”
我再次冲上去，他伸出手，想在我临近时抓住我。
做了那么多年杀手，我自然对他的想法了然于胸。
快临近时，我一个下蹲，倒在地上向他滚了过去。
滚到他的脚下后，我抓住插在他大腿上的水果刀，一把就薅了出来。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不等庄强有任何动作，我的水果刀狠狠地就插进了他的脚面。
穿透了他的脚掌。
庄强倒在地上，剧烈痛疼已经让他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反派死于话多，杀手讲究干净利落。
我手里的刀，刹那间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我恨他，六年来我时时刻刻地都在想着杀死他。
我妈的死亡，更是将我那颗杀戮的心推向了极点。
“爸爸”。
就在我的刀要抹下去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庄强该死么？毋庸置疑。
我怕杀人么？那更是笑话。
更何况我才六岁，谁信呢？即便信了，又能怎么样？
可我不能成为我妹妹的杀父仇人。
她，刚刚才失去了妈妈。
“感谢她吧，如果没有她，我今天一定把你变成一具尸体。”
我慢慢地挪开了手里的刀。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心慈手软。
会让我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4
一张草席成了那个苦命女人永远的归宿。
庄强这个畜生连口棺材都不舍得给她买。
“人都死了还要什么体面？装进棺材就不烂了吗？有买棺材的那个钱够我喝好几个月的酒了。”
庄强在我妈去世的第二天，就跟庄茂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酒后在那里编排着故去的人。
“哥哥，你怎么突然就会动了呀？”
妹妹和我坐在院子里，一起数着星星。
妈妈给取名叫芊芊，可这个名字却很少有人叫，一直就丫头丫头地喊。
“因为哥哥想陪你玩啊。”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着她笑弯了的眼睛。
恍惚间，她真是像极了妈妈。
庄强变得很少在家，见到我也是能躲即躲。
我带着芊芊去河边，去山上，去树林，总会找到吃的。
后来庄强直接放任我们不管了，像放养一样。
我成了芊芊唯一的玩伴，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十二岁了，我从心底彻底接受了这个亲妹妹。
因为她真的很可爱。
尤其是在河边，笨手笨脚地抓鱼的时候，她那气鼓鼓的小嘴儿，那天真无邪的笑声。
都是让人那么的惹人喜欢，那么的招人疼。
每天晚上她都缠着我给她讲故事。
呵呵。
我把她当妹妹，但她好像把我当爸爸了，又或许是…妈妈。
这天，消失了半个月的庄强突然回来了。
一进家门便鬼鬼祟祟地躲进了屋里。
不多时庄茂也跟着来了，我透过窗子，看到两人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似乎还低声吵了几句。
随后庄强便低着头坐在了桌边，而庄茂拿出了一叠钱放在了他面前。
庄茂离开后，庄强迫不及待地就拿起桌上的钱出门了。
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居然还破天荒的还给我们带了饭。
芊芊拿着一个鸡腿一劲儿地往我嘴里塞。
耐不住芊芊的软磨硬泡下，无奈下我咬了一口鸡腿。
我回到屋子帮芊芊整理着被褥，而这时拿着枕头的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不对，有药。”
庄强带回来的东西有问题。
我挣扎着转身看去，发现芊芊已经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
“小子，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庄强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脸邪笑。
走到跟前，他按着我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去。
强烈的眩晕感和剧痛让我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昏死了过去。
5
醒来后，我发现在自己被死死地捆绑在家里的偏房。
“小畜生，还记得那年你用刀扎我么？”
庄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我面前，阴狠地看着我。
“当然记得，那时候真不该留你这条狗命。”我同样阴冷说道。
“可惜，晚了。”
庄强咬着牙，脸上的神情如同疯狗。
“砰…咔”
他高高抬起手里的棍子，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膝盖上。
让人牙酸的骨碎声瞬间传来。
剧烈的痛疼让我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举起棍子的那一瞬间，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
棍子落下来时，我把腿微微一偏，同样会很痛，但不会伤得很重，更不会落下残疾。
庄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样都能忍住不吭声？这么多年我真的想不通，你真的是个孩子么？”
“呵呵，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
我的语气很平静，很轻，甚至还笑了一声。
上一世我杀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
“没机会了，我把你卖了，价格我很满意，他们说会把你的腿打断，扔到街上去赚钱。
我少收他们三百块，只为能亲手敲断你的腿。”
庄强蹲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我。
“也够难为你的，隐忍了这么多年。”我不怒不喜，像是在跟平常人闲聊一样。
“是啊，要不是看你能照料着那个赔钱货不被饿死，我也不会忍，现在嘛，不需要了。”
庄强起身往外走去。
“你想把芊芊怎么样？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对他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那个婊子，临走了还不让我安生，给我留下这么一个赔钱货，亲生的又怎么样？她能给我们老庄家传宗接代么？
你呀，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庄强转身摔门而去。
“庄强，我发誓，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他的背影，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手刃了他。
临近夜色，几个男人来到了家里，将我装进了麻袋里扔上了车。
颠簸了许久许久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把我从麻袋里放出来，“小畜生，你的好日子来了。”
一男子扛着我，将我带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地窖里。
这里，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我前世的职业让我见过无数血腥的画面。
可跟眼前的景象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堂。
偌大的地窖有数不清的铁笼子，里面关押着无数的小身影。
有比我大的，有比我小的。
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看上去绝不超过一岁的婴儿在那里哇哇大哭。
这个孩子如果这么哭下去，加上这里如此密闭的环境，他活不过两个小时。
他们并没有对我区别对待，把我随便扔进了一个铁笼子后就离开了。
我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越看越觉得恐怖。
离我也就三米的一个笼子里，有一个孩子的身上停满了苍蝇。
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的尸臭。
这时那个不满一岁的小孩子，已经不哭了。
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救他，那么不满一岁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我身上的绳子在进笼子时已经被解开了，缠绕在嘴上的铁丝也被取走了。
半个小时后，我偷偷地低下头，不断地往外干呕着。
不多时，一小节铁丝被我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这是我用牙齿咬断的。
我用这一小节铁丝，打开了铁笼子上的锁。
这个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只要获得自由，那么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我逃出地窖，发现地窖的上面是一家废弃工厂，四周一片荒凉。
我望向一栋小楼，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就是这些人贩子住的地方。
我救不了那么多孩子，我自己也带不走他们。
十几岁的身体哪怕我经验再丰富，也肯定斗不过那不知数量的人贩子。
现在的办法，只有一个。
为了保密和怕被出卖，这些马仔的手上是不会有手机的。
但他们的老大一定有。
手机有定位，我报警，让警察来救人。
至于找出他们老大所住的房间，那就更简单了。
在这种环境下，那个睡觉拉上窗帘的房间，里面住的一定是他。
悄悄地摸进房间，不惊动任何人，这种事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人贩子或许比杀手残忍，但一定没有杀手专业。
我摸进去后，用那节铁丝就让睡梦中的老大瞬间失去了意识。
但并不致命。
果然，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手机。
“这里有凶杀案，有大量的被拐儿童，我开启定位，你们速来。”
接通电话后，我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一切。
我从他的房间里带走了一些药品和绷带，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在废弃工厂不远的高处，静静地看着。
仅仅二十分钟，整个废弃工厂被包围了起来。
无人机侦查，人员潜入，突进，抓捕，解救。
所有的行动一气呵成。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整个行动部署太完美了，如果这样的部署是抓捕我，我也指定逃不出来。
更别说那些人贩子了。
什么狡兔三窟，在高精准热成像侦查无人机面前，兔子毛儿也能给你找出来。
“以后可千万别犯罪了。”
我在心底，暗暗地劝着自己。
“哇哇。”
一声啼哭声从废弃工厂传来。
我会心地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我记得那个哭声，不会认错的。
“祝贺你，活过来了。”
6
我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家。
“芊芊，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我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看到庄强正在一个人喝着酒，嘴里哼着小曲儿。
可并没有看到芊芊的身影。
我潜进屋后，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家里所有芊芊的衣服，所有她的用品，全部消失了。
出事了。
我拿着一柄匕首，这是从人贩子老大的房间里带出来了。
我悄悄走到庄强的身后。
“小妹妹的脸儿白呀…啊…”
正在哼着小曲儿的庄强被我一刀扎在了腿上，然后迅速拔出。
迅速抓住他抬起的手，寒光一闪，三根手指掉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庄强倒在了地上，我一脚踩住他，匕首直接插进了他另一边的肩头。
“告诉我，芊芊在哪里。”
我发誓，我真的很想很想宰了他。
“你…你怎么逃回来的？”
庄强的声音夹着痛苦的颤抖。
我抓着刀柄，将插在他肩头的匕首用力地来回扭动了几下。
“啊…啊啊…”庄强歇斯底里地惨叫着。
“芊芊，在那里！”
“我说我说，我把她…给了庄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