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助人为乐”

焉支山，水草丰美的放牧天堂。

这里被匈奴称之为天母山，也叫母山，传说中，天神孕育的第一批的匈奴人，就是从焉支山走出，然后依靠着这一片挡住南下冷空气，回旋出湿热暖流的地方，逐渐繁荣昌盛。

此时的焉支山草场却显得不那么平静。

烈焰灼烧，将天空映照成火烧云一样的景色。

大片大片的帐篷，才刚刚扎在草地上不久，就在一群汉人友好的帮助下，付之一炬，化作来年给予牧草营养的灰烬。

一群人数不多，熟悉牧羊赶牛的乌孙人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三五成群，从外围骑着骏马，呼喝着号子，将成群的牛羊朝着蜂腰口赶去。

而搓了一整个冬季麻绳的汉人骑兵们，则是将成片的匈奴人绑缚成长长的连队，每隔三五十人的间隔，便有一支什队看守，慢慢的将他们带出了蜂腰口，交给正在建造营盘的辅兵们看管。

杨敞压力骤增，看着营地里的俘虏越来越多，不由得揪紧了头发，不停的在行辕来回走动，时不时还会眺望天边，期望能在晚霞映照的落日余晖中，看见那名行军多变的将军。

不多时，杨敞眼前一亮，也不等孟焕带人进营，立刻骑上骏马迎了上去。

“将军，您要这么多俘虏作甚？为了趁敌不备占领蜂腰口，我们可是轻装上阵，所得军粮不过半月之数！”

“可不要忘了，我们是来攻打休屠、浑邪二部的，如今你绕开休屠，只打浑邪，这是何意？”

孟焕嘿嘿一笑：“孟某啊，就是好助人为乐，我这可是在帮浑邪王收缩力量，坚壁清野！古之战者不都是如此以拒外敌吗？”

众骑一阵无语，你把人口都掠夺了，把牛羊马都赶回了自己家，让十数个小部落付之一炬，如果这也算是做好事的话，那匈奴人怕不是恨不得年年跑到中原也做几次这样的好事。

“匈奴者，以大部统帅小部，信奉的是强者为尊，可每次南下掳掠之时，大部族再强，也不过两三支万骑，强如单于，王廷万骑也才六支，你想一想，这多出来的几支万骑，是从何而来？”

“大部率小部，合众者为匈奴，其本质还是部落联盟，我们只要剪除这些中小型的部落，其实就是在逐个击破，等到与其决战之时，没有小部支撑，浑邪王廷满打满算也才两支万骑。”

“一万打两万，这不比打四万轻松的多？”

不过说起休屠部，孟焕就有些尴尬。

开春之后，自长安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封书信。

据信使说，这是大汉待人最为“和善”的法家弟子，廷尉张汤，在与休屠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休屠王感怀天子仁德，感念张汤对他的“友善”，故而写给太子金日磾的家信。

或许是害怕孟焕看不懂，张汤还很贴心的请了几位匈奴归汉的翻译，将家信用小篆誊抄了一遍，才八百里加急，送到孟焕的手中。

张汤做事，滴水不漏，也多亏这封翻译好的书信，才让孟焕临时改变了对休屠部的战争布局。

说起来，孟某人很惭愧，对匈奴文字文盲也就算了，毕竟会说不代表会写。

前世他在给人做家教兼职的时候，也有不少抽烟烫头的好孩子，知道Hello，但是总是会写成德语的Hallo。

在见到金日磾三个字后，孟焕顿时觉得好像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名字，不然会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冥思苦想，他终于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金日单”吗？原来这名字不该这么去读，正确读法应该是“金米迪”。

这特么差点闹出了乌龙，冒顿读作墨读，还是吃了简化汉字固有印象的亏。

金日磾何人？孟焕记得课本中有单独讲过此人，可谓是匈奴大贵族归汉的第一人，后来好像还成为汉武帝托孤重臣。

当然，孟焕能想起他，还是因为前世有一些自媒体，很有意思的将金日磾与韩国“汉武帝”联系在一起，更有甚者，为韩国和南边的金氏家族溯源，将金氏家族的先祖归源到汉臣金日磾身上。

这才能让他对此名记忆匪浅。

既然是半个自己人，孟焕觉得，对待这样的英雄人物，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他有充分的理由，让金日磾回归到汉族一家亲的怀抱之中。

于是，这便有了每过一片草场，休屠部丝毫不动，凡是被抓捕焚毁的浑邪部聚落，都要将金日磾一心向汉，要让浑邪王去长安陪他父王跳舞的消息广而告之。

甚至还会故意放走一些舌头，就是想看看，这样一个送上门的理由，浑邪王会不会抓住机会，趁机强行融合休屠部。

毕竟休屠部的人口和资源，一口吃下去，浑邪部瞬间就能变成能和右贤王叫板，就连军臣单于也要正视的存在。

听完孟焕的打算，杨敞张大了嘴，一脸的惊讶的感慨：“将军，你就一点都不害怕金日磾，真的会顺势和浑邪部合二为一吗？”

“一个浑邪部打起来就已经非常棘手，若是让二者合一，我军可就要一万打六万，陛下此次阵仗这么大，你可千万别弄巧成拙！”

“融合？放心吧，他们不会！”

“将军何故如此斩钉截铁？”

孟焕翻身下马，拍了拍自己屁股，有些玩味的问道：“若一山中有二虎一狼，你为其中一虎，如今有一虎重伤，独狼窥伺，你是选择干掉与你日日争利的伤虎，还是放它一马，选择和窥伺的独狼相争？”

“放心吧，我早就为浑邪王准备一份小小的礼品，等他收到之时，自然不会与休屠联合！”

杨敞为之一愣，没想到孟焕居然用寓言来和他解答。

还不等他利用儒家辩经的思路去回答问题，只见大军身后，唐柿一路轻骑奔来。

“大兄！大兄！”

“浑邪王那个老梆子果然大发雷霆，已经领了两支万骑，朝着休屠部一路狂奔而去。”

孟焕闻言大喜过望，重重的拍打着杨敞的肩膀：“你看，现在这只老虎不就做出了选择？消灭肉质丰满，威胁最高的休屠部！”

“来人！传我军令！”

“赵德邦、唐柿听令！你二者率五千骑兵，带足箭矢，今夜疾行，绕到浑邪部王廷，只管做大声势，若敌有备，射他几轮就回，若敌无备，杀光抢光烧光！让匈奴人也体味一下，被人劫掠的滋味！”

“诺！”

“杨敞听令，尔率三万辅兵，固守蜂腰口，防止敌军声东击西，不得有误！”

“诺……不是，将军那你去哪儿？”

孟焕高高扬起手中的骑枪，指向西北方向的休屠部：“嘿嘿，我们的友军正在饱受摧残，我当时要提前进场，在休屠部附近埋伏下来。”

“若是二部交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金日磾还在犹犹豫豫，孟某不介意帮他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