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芝城大学后门。
摊位陆续支了起来，鸡蛋灌饼、煎饼果子、臭豆腐、炸串、烧鸟、烤鱿鱼、铁板烧、炸鸡柳……
在学校规划的这一小片区域内，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摊点。
沈南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他的摊位位置靠后，原先是卖老婆饼的。听那摊子的老板说，开始生意还行，时间一长，学生嫌腻，就没人买了。
沈南看他唉声叹气，正好有转让的意愿，就开口问了问。
那老板同意得异常爽快，跟着去大学里办了下手续，给他几千块钱，这地方就属于沈南了。
没想到这摊子租金还不便宜呢，原本沈南还以为这里的摊位，跟他原先停车场摊位交的钱差不多，这一听价格，差好几倍呢。
摊子租期还有七个月，到明年六月到期。
沈南弄了辆小三轮，按学校的要求去办了食品经营许可证等相关证件，等了小半个月，什么都弄好了才来出摊。
今天是他来这第一天。
地方是很熟悉的。
他大学就是在这读的，过了十几年，学校虽然有些变化但变化不大。
当时后门就有摆摊卖吃的了，这么多年，人换了一茬，但还是能找到几个熟面孔。
有个卖凉皮的老汉，大家都叫他老王，沈南记得很清楚，十多年前就在卖凉皮，两块钱一碗。现在已经涨到六块了。
前些天过来考察摊位的时候，沈南就看到他了。提起过去，就算过了十多年，他竟然对沈南还能有点印象，也是很神奇。
正想着从前，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就来了。
“老板，炒饭多少钱？”
“蛋炒饭6块一份，加肠1块，加老干妈1块，加火腿1块，加虾2块，加瘦肉2块，加腊肉2块，加排骨2块，全加便宜点，13。”
“那我要全加。”
开火，放油，单手打蛋，搅碎，加青豆火腿，倒米饭，加肠、老干妈、虾、瘦肉、腊肉、排骨。
盐都不用放，爆炒一分钟用打包盒装好。
平常炒饭的打包盒通常是长方形的，高度在五公分左右。
沈南用的是圆的，十公分左右的高度，主打一个量大实惠。
“我天，给这么多。老板你也太大方了吧。”
“小本生意，觉得好就再来。”
“不好吃我也来，就冲这量，只要不拉肚子，我保证是你的忠实顾客。”
“放心吃，我的食材都是很干净的，绝对没有卫生问题，慢走啊。”
“谢谢老板，拜拜。”
这一单过后，不一会儿就来了新生意，还是连着几个学生围着他的摊子，叫了自己要的，纷纷拿出手机来扫码。
通常这种情况下，容易有人浑水摸鱼，假装扫码，其实根本没付钱。人多了，沈南也不可能挨个查看。
不过，这种事沈南不太在意。
一份饭而已，就当请你吃。
何况，沈南赚钱，靠的是系统补贴。
【叮……
您炒饭收入13元，已为您发放酬勤补贴65元；
您炒饭收入6元，已为您发放酬勤补贴18元；
您炒饭收入8元，已为您发放酬勤补贴16元……】
虽然酬勤补贴的倍数不固定，有多有少，不过最少都是1倍。哪怕没人买单，系统也相当于买单了。
沈南是绝对亏不了的。
炒完这一阵，一时间没有顾客，沈南就看看附近摊子的生意如何。
左边是个卖煎饼果子的：
捞一勺面糊，明显打多了。
刮板转一圈，转完面糊坑坑洼洼，有月球表面的风采。
把半干的面糊刮起来，再来一次，嗯，这次还勉强像个样子。
单手打蛋，失败，蛋壳掉里边了。
捡干净蛋壳，再打一次，鸡蛋顺着面糊流到地上了。
这……让人很怀疑你的职业啊。
“老板，你是新手吧？”旁边的顾客已经是一头问号了。
“不好意思，刚开始摆摊，还不太熟练。”
“老板，要不我不要了，行吗？”
“行，你走吧。”
买煎饼果子的人走了，他倒是利利索索铲掉，然后眼睛盯着四周，不时观察一番。
感觉到沈南的目光，他猛地转头一看。
沈南笑笑：“哥们，你这技术，还得练啊。”
那人也只是摇摇头，颇为无奈。
说话间，又有顾客来了。
“就是这家。”一个学生气势汹汹地过来，后边还跟着好几个男的。
原来是刚才第一位顾客，那个什么都加的学生。
“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板，刚刚我吃过你的饭了，是真的很好吃，让我想起在家妈妈炒饭的味道了。
本来，那一份饭是绝对够我吃的。
谁知道这些狗东西，你一口我一口就把我的饭吃完了，害得我都没吃饱。
所以我把他们带来，让他们也都来一份，我要挨个吃回来。”
“哦，要炒饭是吧。吓我一跳，我还当什么事呢。都要加什么的？”
“我全加。”
“我加个排骨就行。”
“我只要蛋炒饭。”
……
沈南也是麻溜地一份份炒好，炒到最后，眼看东西见底了，他就问了一句：“收摊了，剩下的都给你，不额外要你钱，怎么样？”
“可是……老板我要的只是一份普通的蛋炒饭，真的可以吗？”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愿意啊，嘿嘿，能不花钱吃到这么多好吃的，我太愿意了。”
最后这一份，满满塞了一大盒。
几个先来的纷纷说道：“你小子，发财了，回去我必吃你一口饭，沾沾你的福气。”
“也没有啦，我也就是普普通通6块钱吃到13块的感觉，也没有很幸运啦。”
“小贼，拿命来……”
“别跑。”
几人笑笑闹闹回学校去，沈南也就准备收摊了。
“老板。”
正收拾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沈南耳边响起。
沈南抬头一看，是个清瘦的女大学生，他笑笑说：“不好意思卖光了，想吃的话明天早点来。”
女大轻声道：“不是，我想问问老板你这招人吗？”
“招人？我就是个小摊子，应该不需要额外招人吧？”
沈南想了想，这炒饭就是他开三轮过来，炒完收摊开三轮走，招人顶多是让人帮他搬东西。
这女大看样子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搬东西估计也够呛。
所以，他就直接回绝了。
“哦，是这样吗？那抱歉，打扰了。”
沈南开三轮离开时，望见她走得极慢，孤独的背影在路灯下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