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养心殿内。周泽渊坐于正中的龙椅之上,而太子周政宣侍奉于侧。
“参见陛下,太子!”周泽诚与周天通走入殿内,顿首道。
“二位请起。
老祖宗、长兄,别来无恙啊。”龙椅之上,周泽渊倚靠着扶手,用手帕掩嘴咳了咳,才说道。
“陛下注意龙体。”周泽诚作揖道。
“长兄,这里没有外臣,你不必如此客气。”周泽渊眯眼笑道。
“君臣之礼,岂能相忘。”周泽诚沉声道。
“政宣,还不见过两位长辈。”周泽渊转头看向周政宣,语气不怒自威。
“晚辈见过伯伯、见过老祖宗。”周政宣上前一步,作揖行礼道。而周泽诚与周天通也赶忙回礼。
“不瞒二位,朕之顽疾,太医已下诊断,时日无多矣。”周泽渊的下一句话,语出惊人,令在场的几位周姓人顿时骇然。
“朕之肺疾,郁结已久,诸位今日朝堂之上,论功行赏之时未曾看出,实是因为朕用药之重,勉强压制住病情,但也已伤及根本。朕早已知时日无多,但不忍文武百官与百姓忧虑,故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
自从朕患上肺疾之时起,朕便在寻找合适的继承人;这么多年的观察考验,只有政宣最合朕意,朕也相信政宣会带领大宣王朝继续繁荣下去。”
周泽渊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是寻常家庭唠家常一般。
“但新皇登基,总会引起百姓的疑虑;况且五年鏖战,三大兵团死伤不计其数,国库亦赤字已久;若是在圣魔魏家这般如日中天的情形下进行皇权更替,或许会动摇周姓皇室的地位。”
闻听此言,周泽诚与周天通面面相觑,此时皆已心知肚明。
周泽诚在明面上表现的忌惮圣魔家,而周泽渊却向来不以为意;但如今周泽渊即将退位,他也终于将自己对圣魔家隐藏起来的担忧向几位自家人坦白了。
更何况,空虚的国库,若是能有圣魔家五百年的积累来填补,对于新皇来说,会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二位,为了周姓皇室千年万年不倒,为了这个孩子能坐稳帝王之位,朕,不,我今日,是以自家人的身份,恳求二位帮忙,助我与我儿一臂之力,
将圣魔家这棵昌盛了五百余年的参天大树,连根铲倒。”
第二日,长安城郊外,圣魔家的祖坟内。
向来妆容与服饰都极尽精致的洁,难得的素面朝天,身披缟素,走在卡尔与滢的身前。
“这便是酒徒叔叔的坟冢,边上那个未有人埋葬的,是家族预留给彦小姑的。
当时酒徒叔叔墓地的选址,是经由我手确定的;我知道酒徒叔叔对彦小姑的感情,故为他选了此处。”
卡尔望着那墓碑上的刻字,走上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酒徒,救命之恩,护亲之恩,授业之恩,引路之恩,这么多的恩情,你倒是让我慢慢报答啊!”卡尔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雨般落下。
“酒徒大人,初见你便救了我和夫君的性命,后又保举我进了学宫,更是让我没有再次受丧母之痛,我于滢,此生没齿难忘。”
滢在卡尔的身侧,也跪下磕头道。
“酒徒,你此生无愧圣魔家,圣魔家会永远记得你。”洁在两人的身侧,深深的鞠躬行礼道。
三人在酒徒的墓前待了半个时辰,说了许多话,最终烧了纸钱,留了三坛子美酒,不舍的离去了。
“哥哥,此后你与滢姐姐有何安排。”
在回去的飞剑上,洁站在卡尔的身后,环住卡尔的腰,将脑袋抵在卡尔的后背上。
“是留在长安城还是回枯叶镇,暂时我们还没想好;但不会去从商,也不会去入仕,更不会加入江湖中的教派,这是能保证的。”卡尔的声音沙哑道。
“对了小洁,陛下所赏赐之物,我和滢的打算是:首饰珍宝这些,你去以圣魔家的身份当了,换成银两,连带着赏银一同拿去接济城中的穷苦百姓吧。”过了一会,卡尔像是突然想到一样说道。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战乱刚结束,百姓的生活一定不好过;这些赏赐,我和滢几辈子都花不掉,不如拿去帮助百姓。”
“洁,你在听吗?”见洁沉默不语,卡尔转头想看看。
“笨蛋哥哥,好好御剑。”洁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只玉手按在卡尔的脸上,不让他回头。
“你们这两个家伙,拼死拼活地打了五年的仗,结果把名留给了圣魔家,利留给了天下百姓,自己就只想着去过平凡人的日子。”洁呜咽着抱怨道。
“我和你滢姐姐,就这点志向。”卡尔挠了挠头笑道。
“明明干的都是圣人的事情,却说自己胸无大志。”
卡尔感觉到洁在身后拿拳头轻轻的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