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阔气起来的赖狗儿

赖狗儿见林战还在迟疑，不由分说一把扯过林战，“走走走，醉仙居，我请客。”

林战略一思索，赖狗儿也是在本地长大，自己要找人问事，这不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两年不见，赖狗儿似乎混的还不错。

他身着衙役差服，屁股后面跟着两名手下。

醉仙居的店小二看到几人，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哟，赖爷，几位楼上请！”

赖狗儿仰脸吩咐道：“今个儿我请客，给你们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

林战连忙阻拦道：“赖哥，使不得，太多了，浪费啦！”

赖狗儿率先走上楼，“不浪费。小二，先记我账上，年底一并结算。”

林战一愣，还真是赖狗儿的一贯作风。

片刻功夫，酒菜上齐之后，赖狗儿殷勤的劝酒。

林战只得推辞，说自己不擅长此道。

吃喝过半，林战试探着开口，“赖大哥，我想请问一下，我家的事情……”

不等他说完，赖狗儿突然出声打断道：“你们两个，去楼下打包一份酒菜，给其余几位巡街的兄弟们送过去。”

“没道理我们在这儿逍遥自在，他们可怜见的，连口热饭也没有。”

“快去快去，休要磨蹭。”

赶走两人，赖狗儿方才说道：“二郎，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刚才有外人在，却是不方便说。”

“你们家，连同整个林氏一族，如今早已不在临江县。他们搬走，到现在大概也快两年了。”

林战大惊，“赖哥，这是为何？林氏在此数百年，如何就要搬走？”

“搬走，他们搬去了何处？”

赖狗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我却是不知。”

“当年我身受林老爹的恩情，林氏搬离之后，我也曾用心访问，可惜没有结果。”

林战满心失望，嘴上又问道：“赖哥儿，你可知林氏为何撤离？”

赖狗儿再次尴尬笑道：“二郎，你也知道哥哥一向好做英雄好汉，这些零里零碎的事情，我从来不太关心。”

“不过我真的有打听林老爹的下落。”

林战有些好奇，“赖哥，你打听我爹爹的下落，却又是为了哪般？”

赖狗儿顿时来了精神，“二郎，当年哥哥犯浑，跑到你家铺子里捣乱，你可记得，后来还是你把我打醒，然后被衙役官差关押。”

“这些不说，后来里正老爹保我出来，你家老爹不仅不与我计较，还叫了大肉面和烧鸡给我。

林老爹，仗义啊！”

“你可知道，当年我去表兄家做客，他不仅不招待我，反而赶我出门，我赖狗儿此生，誓要记得此等羞辱。”

“如今我也算出人头地，可是我那挨千刀的表兄，到处也找不到他。”

“那狗东西，早晚死在外头，没人收尸才好呢！”

“二郎你说，两下里比较，林老爹仗义不仗义？”

“我赖狗儿也是个好汉，如何能不记得他的恩情？”

林战心中烦闷，打断赖狗儿的吹嘘，“赖哥，难道临江县内，真的没有一人知道我家里的消息吗？”

赖狗儿停止自吹自擂，用力的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没有吧！”

“诶，不对，林氏除了你，还有一人在县城内，说不定他有可能知道。”

林战立马来了精神，急忙追问道：“是谁？哪个人有可能知道？”

赖狗儿有些迟疑道：“就是你们学堂的先生啊！”

“当年林氏搬迁，不知为何，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林战连忙继续追问，“林氏族学已经荒废，我家先生，如今是何光景？”

这个问题难不倒赖狗儿。他精神抖擞的说道：“那老先生，平日里在集市上帮人写信，算账。”

“若是挣得一份工钱，全都拿去买酒，整日里喝的醉醺醺的，比我赖狗儿酒瘾还大。”

说道此处，他再次仰脖，一口干掉杯中酒，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继续说道：

“如他这般喝法，经常连饭也吃不上一口。”

“有人可怜他，给些吃食，那他便落得一顿饱；若是无人救济，便只好饿上几顿。”

“有人劝他攒钱，莫要如此作践自己，谁料他只是摇头，说什么山河陆沉，大厦将倾，老夫留此残躯何用？”

林战心中不忍，连忙询问道：“我先生如今在何处安身？”

赖狗儿一声嗤笑，“何处安身？集市上无人请他的时候，他只躺在岳王庙里等死。”

“二郎，你且说说，这好端端的读书人，又是中了秀才得了功名的，怎么着也该算是文曲老爷座下的童儿转世，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

“真是奇哉怪哉！”

打听出来先生的地址，林战一刻也不愿耽误，

“赖哥，今日兄弟有事，这便先行告辞。”

“等我处理完琐事，改日一定请赖哥吃酒，失礼失礼。”

赖狗儿一听，“二郎兄弟，许久不见，哥哥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既然你有事要忙，只管自去。”

“他日吃酒，我还在此处醉仙居等你。到时候你我兄弟，一同回忆往事。”

林战拱拱手，“一定一定。”

林战离开醉仙居，朝着岳王庙走去。

途中，他在路边食肆，叫了三四个小菜，两个小炒，一份米饭，最后又提了两壶酒，一起带到岳王庙。

岳王庙前的两棵大树，当年林战练习毁掉的枝叶，早已经重新生长出来。

林战推开有些熟悉的大门，里外寻找一遍，并未找到自家先生。

想到赖狗儿所说，先生大概率是在集市上，帮人书写家书，或是核算账目。

林战放下手中的饭菜，坐在岳王神像前，一时间有些愣神。

当年就是在这里，林战伙同柯镇恶，击杀了鞑子精兵和赖狗儿的表兄。

那些尸体还是林战搭把手，帮忙丢进枯井的；

也是在这里，林战拜了江南七怪为师；

还是在这里，自己大哥送来酒菜，以及200两白银，供自己离开家以后花销。

时过境迁。

如今林战再次回到岳王庙，可是整个临江县城，再也没有他家人的消息。

阿爹，阿娘，哥哥。

回忆往昔的家庭生活，纵使身为穿越客的林战，也斩不断这一份亲情。

等到傍晚时分，一个年老的乞丐，摇摇晃晃走进岳王庙大殿。

他一身酒气的进来，看到林战后略微有些发愣，然后摇摇头，旁若无人的走向大殿角落，看样子是准备卧地休息。

林战观察片刻，心中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