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等着你

老叫花子飞身上前，接住林战，放下他之后，连忙替他调理体内紊乱的真气。

杨过一声惊叫，连忙抱住欧阳锋，“义父，义父。”

欧阳锋双眼失神，只是一个劲儿的叫道：“克儿，克儿？”

杨过连忙应道：“我在这儿呢，义父。”

欧阳锋惨然道：“克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叫我一声爹爹吗？”

杨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爹，爹爹。”

欧阳锋似乎很满意，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克儿，行～行走江湖，面子-面子不值钱。”

“打～打不过，就-就跑，不丢人。”

杨过紧紧抱着欧阳锋，“义父，你不要再说了。”

他眼睛余光看到老叫花子在给林战输送真气，他连忙放开老毒物，有学有样，开始给欧阳锋疗伤。

欧阳锋一把抓住杨过，“克儿，不～不用了，爹爹～爹爹不成了。”

杨过不说话，只是不断的输送真气给他。

欧阳锋紧紧抓住杨过的胳膊，“克儿，中原～中原的人，厉害的很，你～你不要在此～此久留。”

“咳咳，咳，咳咳咳，”欧阳锋连续咳嗽几声，再次咳出一滩血，“爹爹～爹爹走后，你～听～听话，记得～记得早点回～回～”

他再次咳了几下，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回～回白驼山。”

白驼山这三个字说完，他头一偏，就此靠在杨过怀中。

“义父！”杨过撕心裂肺的叫道。

杨过紧紧搂着他痛哭，欧阳锋的手，依旧抓住杨过的衣袖，不曾放开。

或许是担心他的“克儿”不听话，所以才紧紧的抓着他，让他早日回白驼山去。

只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克儿，都是回不去白驼山的。

无论是真的那个，还是现在搂着他的“克儿”，都不可能回去。

白驼山的势力，注定等不到他们的老主人和少主人了。

老叫花子听到杨过的喊叫，只好把林战放好，靠在一块岩石上，连忙过来查看。

他给欧阳锋体内，输送一道真气过去。

片刻后，他停止输送真气，伸手探了探欧阳锋的鼻息，然后拍怕杨过的肩膀，叹口气道：

“节哀！”

“七公，”杨过突然放声大哭，“我义父，他，他不在了。”

老叫花子摇摇头，“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杨过的情绪有些崩溃，“七公，义父他教我武功，他对我，其实很好的。”

老叫花子拍怕他的后背，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七公，”杨过似乎憋了很多话，“自从我娘去世后，再也没人真心喜欢我。”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郭伯伯，郭伯母，还有柯公公，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把我送到全真教，让那些臭道士欺负我。”

“七公，”杨过哭的很伤心，“直到前几日我才明白，原来，原来是因为我爹，因为我爹是杨康。”

“他们觉得我爹是坏人，所以他们也不喜欢我，看不起我。”

杨过继续哭着说道：“七公，可是义父，义父他不一样。”

“七公，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爹。”

“郭大小姐有爹，武家兄弟也有爹。可是我没有爹，我还没出生，他就死掉了。”

“义父他教我武功，他叫我儿子。”

“我知道他叫的不是我，虽然他清醒的时候也想杀我，我～可我还是觉得，他对我很好。”

“七公，我义父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老叫花子默默的听着，他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

“杨过，”倚在石头上的林战突然开口：“我大师父对你态度不好，仅仅只是因为你爹是杨康。”

“因为你爹杨康，伙同你义父欧阳锋，杀害了五个，他义结金兰的兄弟；”

“我师兄，你郭伯伯，之所以把你送到全真教，那是因为全真教乃是玄门正宗，他们的内功心法，极为适合扎根基。”

“你郭伯伯当年习练武功，扎根基的功夫，就是全真教的心法；”

“你郭伯母，之所以不愿教你武功，那是因为她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像你爹一样，行差踏错。”

“若是你专心读书，有志于功名，不会武功，或许你就不会了解到你爹的往事。”

“现在你自己说说，你真的愿意了解你爹的往事吗？”

“你真的想知道他当年，是如何坏事做尽的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他们不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去喜欢你。”

林战顿了一下，“杨过，世界很大，人很多，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你只是你自己生活的主角，不会是每个人生活的主角，你明白吗？”

“这个世界，不是为你一个人而存在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围着你转，不可能的。”

“你义父不在了，你很难受；可是我大师父一把年纪，依旧奔波在江湖中，孤身一人，苦苦寻找敌人报仇。”

“他曾经对我说过，这将近二十年来，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其他几位兄弟姐妹，站在他的面前。虽然他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外界。”

“将近二十年啊，谁又能明白他的痛苦？”

“我没法理解这种感受，因为死掉的人，不是我的结义兄弟；二十年来苦苦煎熬的那个人，也不是我。”

林战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原谅。”

“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想替老毒物报仇，无论何时，我等着你来。”

“这笔账，我林战接下了。”

“我等着你！”

杨过转过头，他盯着林战，空洞的眼神中，不带着一丝感情。

老叫花子做过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平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如今在这华山绝顶，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安慰吗？安慰谁呢？

劝解？劝哪一个？

一个？两个？

劝什么？有什么可劝的？

江湖中的打打杀杀，有什么可稀奇的。

老叫花子想喝酒了。

喝了酒，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喝醉之后，管他林小子杨小子，还是张王李赵家的小子，通通都揍一顿才好。

“七公，”杨过开口道：“我想寻个合适的地方，安葬他。”

老叫花子点点头，“好歹是一代宗师，理应如此。”

“七公，”林战也开口说道：“我是不会去刨他坟墓的，你放心。”

老叫花子有些纠结，你一本正经的这样说，我到底是放心呢，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