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藏器司，李悬鱼

魏无西带着裴白出了厅门，没走几步，就撞上前面一伙人正大步走过来。

当先一名身高不在裴白之下的壮汉，隔着几米远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魏无西，听说你为了个打鱼的，差点和康有庄打起来了？”

虽然没见过，但河泊司敢这么和魏无西说话的，裴白瞬间猜出来人身份。

河泊司另外一名巡检，同样手握数百巡甲的段骑虎。

裴白眼神闪烁了下，看段骑虎说话的姿态，似乎和魏无西不是很对付。

魏无西嘿笑了声：“老段，你消息倒是灵通。姓康的爪子都伸到鱼行街来了，老子没剁了他的爪子就算不错了。以为都和你这怂包一样。”

段骑虎：“放屁，姓康的也就敢在你跟前炸刺，你让他到我面前试试。指挥使可是说了，秋税将至，各自管好下面的人，别闹事。

你倒好，为了个渔户就和县尉大打出手，若是挑起纷争，你担待得起吗？”

魏无西满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少拿指挥使吓唬我，这次可不是我先挑事的。裴小子是我看中的人，他死了弟弟失心疯，竟然想嫁祸河泊司的人。

那就是骑在老虎脖子上拉屎，换成谁也忍不了。就算闹到指挥使那里，我也站得住脚。”

段骑虎黑着脸，转头看到魏无西身后的裴白，“这就是你新招的手下，看起来不怎么样么。”

魏无西翻了个白眼，“老子的人，比你手下强。”

段骑虎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胡吹大气，要不要哪天拉出来比试比试。”

魏无西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就怕你那些手下在女人肚子上趴久了，都成了软脚虾。”

身为河泊司两大巡检，魏无西和段骑虎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对付，明里暗里都给对方使了不少绊子。

二人的手下，也是互相看不顺眼，都是军中出来的精锐，一言不合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段骑虎也是听说，魏无西为了个刚加入河泊司的渔户，竟然和冷水县尉打了一场，好奇过来看看。

“听说这家伙之前就是个打鱼的，能有什么本事加入河泊司，姓魏的，他该不是你私生子吧，哈哈哈。”

段骑虎说完哈哈大笑，他身后的巡甲们也附和的大笑起来。

魏无西面色一沉，裴白却已是抢先开口，声音洪亮，直接压下了这廊前的喧嚣：“我倒是庆幸加入魏大人麾下，若是成了你手下的兵，整天闲言碎语，娘们唧唧，我还不如跳进沧澜江淹死算了。”

笑声戛然而止，段骑虎猛然望向裴白，眼神凶狠：“你说什么？”

他身后那些手下也纷纷破口大骂，就要上前将裴白围起来。

裴白闻言，朝前又踏出一步，慢条斯理说道：“你的手下若有哪个不服，站出来试试身手。段巡检你若是想要指点我几手，我也接下了。若实在不敢，看在魏大人面子上，道个歉，这事也能揭过。”

魏无西闻言哈哈一笑：“没错，老段，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有本事咱俩出去练练，你手下要是有人不服裴白的，尽管出手，唧唧歪歪像个娘们似的。”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远处突然跑来一名文吏。

见到魏无西和段骑虎，文吏急忙上前说道：“两位巡检大人，指挥使有令，让二位大人带齐所有麾下前往白虎堂集合。”

魏无西和段骑虎一愣，对视一眼，眼中怒火迅速换成疑惑。

白虎堂是河泊司指挥使林远图日常办公之地，他们平日汇报工作也是在白虎堂。

但如今日这般，让河泊司数百人全部前往白虎堂，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出事了。”两人脑海中同时飘过这句话，也顾不上再冲突，跟着文吏后面朝白虎堂走去。

“李回，指挥使搞这么大动静，所为何事？”段骑虎一个箭步上前，来到文吏身边。

李回低头说道：“段巡检，小人不知。”

魏无西则拽住路边一名手下，让他去叫齐人手来白虎堂。

等到裴白混在人群，一同来到白虎堂时，前面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

走进白虎堂，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白虎壁画，栩栩如生，眼神犀利，仿佛随时准备扑向敌人。

壁画下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案桌，案桌后的座椅上铺着整张虎皮，粗犷而豪迈。

下方有几张座椅，两侧摆放着一尊铜鼎，铜鼎中燃烧着檀香，烟雾缭绕，为白虎堂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段骑虎站在人群最前面，有些疑惑的张目看向前方的案桌。

案桌上虎皮座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的青年。

青年身着一袭黑色的飞鱼服，上绣有金色的飞鱼图案，领口和袖口处，镶有红色的边线。

河泊司指挥使林远图，坐在青年左手下方的椅子上。

众多河泊司巡甲进门瞬间，看到上面坐着的不是指挥使，而是个陌生青年，惊愕过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林远图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目光盯着脚面，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段骑虎一眼。

等到人差不多到齐了，这才咳嗽一声。

白虎堂刹那间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不见，肃穆看向前方。

站在角落的裴白，心中一凛，他不认识林远图，却从旁人刚才的窃语中听出几分端倪。

见现场安静下来，原本有些慵懒靠在虎皮椅上的青年，缓缓直起腰身，看向堂下。

“各位，初次见面。”青年有些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白虎堂上方响起，“我叫李悬鱼，藏器司执剑。”

藏器司三个字一出口，裴白顿时感到身边巡甲倒吸一口气。

段骑虎也是浑身一震，脸上桀骜的神情不自觉的收敛几分。

藏器司三个字，重如山岳，生生将白虎堂最后半分嘈杂压下。

所有人都摒气凝神，看向前方那年轻的身影。

李悬鱼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看来不用我再多介绍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将留在这河泊司，和诸位成为暂时的同僚。”

这时，林远图站起身来，问道：“李大人莅临河泊司，河泊司蓬荜生辉。只是我等平日所做，不过是些巡视水域，收缴鱼税的小事。大人此番前来，不知河泊司有何能效力之处？”

李悬鱼摆摆手，和颜悦色说道：“林大人多虑了。缉拿水匪，收缴鱼税，一干事宜，我不会插手，依然由林大人你一手操办。

我此番前来，就是会令诸位河泊司巡甲，这些时日，巡视水域之时，督查一切异常。”

林远图脸上露出不解：“大人，可否告知，这是为何？”

李悬鱼说道：“钦天监夜观天象，言天下水脉将有巨变，沧澜江背靠云梦水泽，故而上面让藏器司监察天下水脉，搜寻异动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