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投石问路,长斋礼佛

江安年听到裴白将话题转到十二连环坞上,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个自然知晓。十二连环坞危害沧澜江多年,冷水县衙与河泊司剿灭多次都死灰复燃,冷水县谁人不晓得。”

“不错,”裴白突然朝门外拱拱手道:“承蒙藏器司李大人器重,提拔我为副巡检。身在其位,自当谋其政。

所以我决定,筹集资金,号召同僚,再次征讨十二连环坞。”

江安年肃然起敬,起身拜道:“大人高义,小人佩服。冷水县能有大人这般好官,实在是百姓之福。”

裴白看着江安年,似笑非笑:“江兄也赞同我这想法?”

江安年说道:“为民除害,岂有不赞同之理。”

“太好了。”裴白猛然一拍大腿,“江家不愧是冷水第一大家族,觉悟就是不一样。

有江家支持,我有信心说服其余家族,这下魏无西没有理由再阻止我了。”

江安年刚准备点头,突然一愣:“大人您说,魏巡检不支持这事?”

裴白点头,伸手将椅子朝江安年的方向拖了拖,大吐苦水道:“可不是,他年纪大了,胆气反倒不如以前。

剿灭水匪的功劳足够他位置往上再挪一挪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安年看着靠过来的裴白,迟疑了下,低声问道:“大人这是想要更进一步?”

裴白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奇怪:“人往高处走,很奇怪吗?”

江安年果断摇头:“不奇怪,大人如此年轻,已经取得如此成就。日后必然步步高升,郡府之地才是大人日后发光发热的地方。”

裴白笑眯眯说道:“承江兄吉言。”

一番话以后,两人关系似乎更亲近几分,江安年试探地问道:“听说藏器司那位李大人很器重大人,大人若有意进步,他一句话可比什么功劳份量都重。”

裴白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想要功劳就自己争取,岂能靠别人施舍。”

江安年点头,“大人铁骨铮铮,安年佩服。”

裴白又说道:“这次李大人和魏无西前往沧澜江深处查案,没了掣肘,正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江安年神色微动,低声问道:“能让藏器司大人前去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裴白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江安年盯着裴白的脸细细看了几眼,突然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位仆人,捧了个盒子放在江安年面前。

江安年将盒子缓缓推至裴白面前,笑着说道:“大人一心除贼,安年钦佩不已,恨不能提刀随大人一同杀敌。

只是安年自幼体弱,有心无力,只能以这些阿堵之物充当军资,助大人一臂之力。”

裴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说道:“嘿嘿,江兄实在是懂我。今日厚颜上门,正是因为魏无西不支持在下,所以想要向各位县内豪雄筹集些军资。”

江安年微笑不语,手臂扬起冲着面前的木盒微微示意。

裴白打开木盒,金光闪过,木盒中安静的躺着十根小黄鱼。

五十两黄金,折算成银子就是五百两。

江安年出手,一贯的大气。

“裴大人,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江安年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裴白,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裴白连连点头:“够了。别家再赞助些,差不多就够了。”

江安年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能够帮到大人,是江家的荣幸。”

裴白啪的合上木盒,站起身:“好,帮我转告贵家主,若是剿匪成功,裴某不会忘记江家的功劳的。”

江安年起身,笑的和气:“江家是生意人,大人打击水匪,还冷水县一个安宁的环境,我们也是受益者,不敢贪功。”

裴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江安年在背后遥遥弯腰:“大人慢走。”

等再次抬起头来,原本一团和气的神色已是变得冰冷。

盯着裴白离去的背影,江安年冷哼一声,示意仆人将裴白喝过的杯子丢掉,甩甩衣袖,朝后院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江安年来到后院一处小小的院落,步伐开始变得轻盈起来。

他轻轻推开一扇小巧木门,眼前是座古朴而宁静的小佛堂。

阳光透过高高的院墙,斑驳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

佛堂的外墙是用青砖砌成,墙面上爬满青苔,屋檐下悬挂着风铃,微风吹过,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江安年缓步走进佛堂,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被安放在一个精致的佛龛中,佛龛四周雕刻着精细的莲花和云纹图案。

佛像前是一个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烛台和新鲜的供品,香烟缭绕,烛光摇曳。

佛堂的墙壁上画着佛陀的壁画,壁画下方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放着经书和佛教典籍,书页微微泛黄。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草席,佛堂的光线柔和而充足,阳光透过窗户和天窗洒进来,照亮了跪在供桌前的白发老者。

“父亲。”江安年轻声呼唤道。

正在默诵佛经的江家家主江无鹤,闻言睁开眼睛,冲着上面佛像拜了拜,起身走出佛堂。

“河泊司来人了?”

江无鹤在佛堂外一颗梧桐树下站定,问道。

江安年低头回道:“是河泊司新任命的副巡检,裴白。”

“上次那个斩了南宫的家伙?”江无鹤皱眉。

江安年说道:“是。”

“来做什么?”

“说是要筹集军资,准备再次出征讨伐五弟的连环坞。”

江无鹤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他们最近动河泊司的人了?”

江安年连忙摇头:“没有,藏器司的人在冷水县。他们最近都没有离开连环坞。”

“那这裴白是抽什么疯?”

“应该是抱上藏器司大腿,想要再进一步,坐上魏无西的位置。”江安年说道。

江无鹤的视线从梧桐树前移开,落在江安年身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是魏无西一手提拔起来的?”

江安年视线下垂,落在脚尖:“是。不过他本是低贱渔户,见小利益而忘情,又哪里懂什么恩义。

这等小人物,眼中只有利益,有机会向上爬,自然不会顾忌区区提拔之恩。”

江无鹤摇了摇头,似是为魏无西感到不值:“可惜了。”

江安年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儿子认为,既然他愿意闹,就不妨将动静闹大些。五弟那边,只要不出连环坞,除非藏器司那位出手,否则根本无需担忧。

倒是向那边交货的期限已经一迟再迟,不妨趁着这次机会,移花接木。”

江无鹤沉默片刻,问道:“李悬鱼和魏无西离开冷水了?”

江安年回道:“儿子派人确认过了,确实离开了。”

江无鹤点点头,抬头盯着头顶的梧桐树,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那就小心些去办吧。”

“是,儿子告退。”江安年躬身后退,小心翼翼退出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