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阳光照在众人的身上,鏖战一夜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少年躺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发丝上的血迹从未干过,一缕缕的头发黏在少年的脸上,看着初升的骄阳,少年的意识逐渐模糊,一队队的医官出现在城头,治疗着受伤的士卒。每一步落下都是水花四溅的声响,可是他们脚下哪有水,那是一夜拼杀后流出的血,血液好似水流般铺满了整个墙头,遍地的残尸一遍遍的控诉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青云子面色惨白的走下阵法,不是累的是吓得,第一次直面蛮族的进攻,哪怕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可是直到真正的站在这个位置才知道战争究竟有多残酷,璈因止步不前,城墙上的熠熠金光,都是道家弟子在用命堆砌出来的昙花盛况。一声钟鸣响彻在城内,接着一声恍若雷霆的声音传荡开来,昨日入城者,两刻后集体登城,过时者斩。
少年感觉有人再给自己处理伤口,可是早已精疲力竭的少年那还有半分力气去挪动分毫,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医官的治疗,迷迷糊糊间好似再一次听到了刚登城时身侧老兵的话语,小家伙,一定要活着,只要有一人尚存,那我止戈军便会一直存在,活一人者,存编扩军番号永存。
少年一声闷哼,疲惫的双眼好似灌了铅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可是他知道这是医官再处理他身上的兵器,一件件这段的兵器从身体中被拔除,少年的面色也在逐渐灰败,可是下一瞬,仿若大旱逢甘霖,少年的气息逐渐平稳,一粒丹丸被送入少年半张的口中,丹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进了少年的身体。随后少年仿若长舒口气沉沉睡去...
一列列的队伍有序的登上了城头随后在各自的引路人的带领下列好了队列等待着下一步命令,数万人的队列整齐排序却鸦雀无声,气氛之压抑仿若要压垮这驻立于此数百年的巍峨边关长城。踏,踏,一阵清脆的踩踏声传来,身着玄甲的男人一脸疲惫的站在了烽火台上,看着下方的三万人,有些微微愣神,这些年来了多少新人了?百万?千万?记不大清了,缓了缓神将军身影挺拔右手依旧握紧刀柄,左手握拳击于胸前。一声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可是这一刻却仿若敲击在众人的心口,看着面前浑身甲胄破损的将军,众人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股豪气干云。
将军看着下方的众人,略带麻木的开口:各位我大秦的大好男儿,诸位能够登上城头,我为诸位,为诸位身后的家族,师承,道统而骄傲,我,长城军团玉门关守将,大秦一等彻侯,大秦公爵蒙恬,在此恭贺各位,自今日起,非马革裹尸,侥幸存活,当再无机会走下这座城头,但我希望,永夜来临之时,我大秦儿郎当活。
鸦雀无声,漫长寂静的等待后,不知是谁忽的横拳捶胸,随后是连成一片的礼正。诸位可在城上活动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还望各位回到各自的岗位。随后蒙恬再次行礼后走下了烽火台,三万人始终默默无言,各自散去,青云子一众人静静的来到墙头,向外望去,是一眼望不到的黑暗,明明是黄沙却因为连年征战,早已被献血染成了黑色,,城下,一头头战争巨兽拖拽着同袍的尸体回到城下,昨夜一战,玉门关千里范围留下的蛮族不下百万,而这还是长城军团战争的一处缩影。
而就是这一处关隘,昨夜死伤将士都有近三十万,而放眼整个长城军团作业一战最少战损近千万。青云子站在城墙边上,思维却已经发散,他总有些不真实感,可是战争终究让他不寒而栗。每三天一次的攻城是炼狱也是机缘,活下来,家人会收到更好的待遇,死去,则官升三级,两代不上城墙,大秦国力昌盛,海燕生平,可是就算如此,连年的大战,依旧是让壮年十不存一。
秦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千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此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取自大秦赋,世界观不一,有改动)
可是在秦一统的一百一十年时却生了大变故,年关将至,胡人南下,匈奴部族百不存一,秦五世公子荒继位,胡人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北海海眼暴动,北地以极快的速度冰封千里,而冰封的速度也在越来越快,世人皆知秦皇一统前,世有练气士可搬山,可倒海,然始皇一统后,各家均慢慢隐于世前。公子荒继位后一练气士冒死闯宫,将推演之结果告知公子荒,遂气绝于殿前。公子荒将练气士通传情况于大朝会上与众臣商议,后公子荒派郎中令项羽率兵三万,乘巨阙前往北海一探究竟,秦历一百一十二年项羽率残部回归,带回消息,北海海眼因天降陨石被破,被隔绝于九州之外的北寒地因地脉变动而打通了来往两地的道路,当年被驱赶出神州大地的蛮族再次回归,且不知是何缘由,明明最多只能长到一丈高的璈因却出现了不下百丈的巨大体型。
其后,各家出山,齐聚长城,加固城墙,毙敌于墙外。这一战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三日一小战一月一大战,每次大战都将折戟沉沙数百万。若不是璈因只在夜间活动,白日里无法活动,恐怕死伤远不是百万之数。而蛮族好似也与璈因一般白日里不见踪影,只有夜晚才能看到蛮族活动的痕迹。
始皇大怒,以一百四十九岁高龄亲挂帅印前往长城边关,坐镇涵关以拒蛮族,而始皇一统后经过休养生息寿数终于回到了正常水平,普通人高寿者可达二百载。无病无灾者均可活至一百八十岁上下。而始皇帝挂帅之时已是暮年,但仍是亲身挂帅。而原长城守军挂帅的白仲则是在始皇到达涵关后便赶赴了山海关,于秦历一百一十六年战死于山海关外。也是自这一年起拉开了两族的大战序幕。
而原被拒之墙外的匈奴与胡人则是被长城守军接纳融为守城军。最开始,胡人仍有策马关内烧杀抢掠之想,后与蛮族战,渐渐无后,如今还在墙头上的胡人匈奴均为破甲营,再无一人能够下得城墙。胡与匈奴亡。
青云子拉回思绪不由得虎目含泪,他道家避世,如今却为人族故奔赴边关,十去九不归。呜一声沉闷的号角响起将城上的众人拉回现实,青云子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对着身后众人招了招手,最后便随着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住处,一夜奋战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终于松下心弦,众人慢慢进入梦乡。
城墙上一众将士默默的收敛着同袍的尸身,并将蛮族的尸身丢于城下,而城下的战争巨兽则是将从城墙上丢下得蛮族尸身聚拢后拖出百里远后丢进一个个深不见底却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大洞之中而这些大洞就是璈因出现的位置,时至今日大秦的将士都未能明白这些体型巨大的璈因与蛮族是如何从这满是火焰的洞窟中出现的,这火焰可并不是虚假的幻术,而是真正的南冥离火。温度炽热而可怕。
夕阳西下,终于打扫完战场的一众将士默默的解下腰间的水囊,打开水囊默默的向地上倾倒,为死去的袍泽送行,少年看着身后的袍泽不由得有些微微愣神,止戈军,这个原来的大秦神话军团,如今却仅仅不到百人,下个月,就到我止戈军补充兵源了啊。
蒙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营舍,随后在一旁亲卫的帮助下脱下了那遍布伤痕的铠甲,随后摊于榻上医官进来后帮助蒙恬处理伤势,渐渐的鼾声响起,医官抿了抿嘴,仍是尽心尽力的处理这蒙恬的伤势,待处理完毕后向着已经熟睡的蒙恬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这一战将士们人人见血,有近三万的袍泽再也无法站在这城墙之上,他们。有一部分将会补充进巨兽军,可是大部分却只能在无尽的煎熬中慢慢老去。他们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活着从墙上下去的人,回到后方,官府会保证他们余生无忧,可是又有几人能够真的无忧,这些老兵,基本上都会在归乡后的三到五年内离世。
登上城头便再无回头之日,可是依旧有万千大好男儿前仆后继的自大秦各地奔赴而来,此一来为黎民,为家国,为袍泽,唯独不为自己,起风了,少年感受着拂面的威风不由得有些愣神,如今刚入七月,可是一墙之隔的北地蛮荒却以开始飘雪,百里外风雪愈发急切好似洪水猛兽急于吞下如目所及,墙内温度如常,此刻正是一年之中最为酷热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