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警官也明白我的疑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和你有关,哪怕是你的另一人格所为。你是警校毕业,心中应当有对于正义的坚持。曾经我也是警校的老师,我们警校的学生,哪怕存在着双重人格,我也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正是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感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对于信任的渴望。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一心渴望着能见到绿洲,哪怕是远远的惊鸿一瞥,也会让心里安稳了不少。
不过文警官也告诉我,这件事市里的领导很重视,已经责令限期破案了,然而现实情况就是毫无头绪。如果领导那边要求结案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按照现在的线索直接定案。
但他也让我不必担心。一是我们国家现行法律,有疑罪从无原则。在对我的指控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我是无法定罪的;第二就是我本身有宋云峰的诊断,存在人格分裂,精神病患者理论上是无法被判刑的。
也就是说如果最后的罪名在我的身上,警局这边也能最终定案,甚至我也没什么损失。
只不过是杀人犯就能够就此逍遥法外,而我也将背负杀人犯的罪名永远的活下去,或许还要背负着受害人家属的唾骂,为我曾经就读的警校蒙羞。
多么荒谬与可笑的结果啊!
也多亏了像文警官这样的人,他愿意去维护我的清白。愿意给我一个自证机会,让我也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谢谢您,这个案子我接下了,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破案的话,那您就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好了!”我满怀豪情壮志的说出这番话,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学校的课堂上。
我霸气的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像敬酒一样对着文警官举了举杯,本打算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直接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咳!”
没想到下一秒,那平平无奇的咖啡在接触我的味蕾仅0.01秒之后,我便感受到那种难以言明的苦涩在喉舌间席卷开来,不带一丝咖啡豆的醇香,有的只是最最纯粹的苦味。
我敢说这咖啡比我有生之年以来吃过最苦的东西,还要苦上百倍。
因此在喝了一小口之后,我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我发誓,在喝之前我是绝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的,今天之后,就算下辈子我都不会再喝这个了!
文警官在对面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等我咳嗽的差不多了,才给我递来一叠餐巾纸。
“饭要一口一口吃,凡事切莫要急功近利。生活的苦,有的时候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容易,只有真正咽下去了,心里才明白。”他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咖啡,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回去之后我会联系人,暂时把你的档案封存。无论最后凶手是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复。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联系我们,我们全力配合你。”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时既然话已经说开,我也想到了来的时候回忆起的重要线索。
于是我把当天焦二涛路过我办公室的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和文警官说了一遍,并提到了我对于是否有人在我的杯子里做了手脚的猜测。
文警官听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这是个好现象,顺着这个方向查,很有可能会有惊喜。这个焦二涛,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我刚刚突然想起,在我们去你们公司调查死者死前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指认那个号码是你的。”
我听到这话顿时眯了眯眼。
我之前就觉得公司里主动指认我的人是否有些过于刻意。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会觉得是我多虑。但如果是焦二涛,那或许我真的应该把怀疑重点放在他身上。
他这么急着让警察把目光锁定到我的身上,那他与此案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早就怀疑凶手是公司的人,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但这个焦二涛就算不是主谋,也至少是个帮凶。
如果他是帮凶,那主谋也几乎可以浮出水面了。
陈尔升。
我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了这个名字。
虽然这个人在公司里与我从无交集,但在不考虑他为什么要陷害我的情况下,单就他这个活阎王的性格而言,他有成为凶手的可能性。
而且这个焦二涛是陈尔升的忠实走狗,他仗着陈尔升的势头,没少在厂里克扣工人的工资,而陈尔升之所以能放任他胡来,想来也是吃了些回扣的。
两人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捆绑的相当牢固。除了陈尔升之外,这焦二涛谁的话也不会听。
当然现在我手里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这一切也只是猜测罢了。
于是我又问了问文警官,当时有三个人说那个电话是我的,除了焦二涛之外,另外两个人的名字我也想了解。
按照规定,这种指证人的信息是不能发给我的。不过文警官似乎对我格外信任,毫不犹豫的从手机里翻出了两个名字给我看。
纪姗。
金子恒。
这两个人的名字我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他俩是焦二涛的手下,或者也有可能是单纯爱凑热闹的同事。
公司中总有这样的人,分不清是非善恶,也没什么立场,看到有人诬陷别人就一股脑的跟着以讹传讹。
从古至今以来,这种人一直存在。
不知道因为这种人引发过多少血腥的惨案,可惜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总混杂在一群无辜的人之间,就好像他们也一块变得无辜了一样。
在有人倒下时跟着踏上一万只脚,在他艰难爬起来之后躲得远远的。
我正在想着心事,文警官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身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此刻他正站起来整理着衣服,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文警官给我留了一个电话。说这是他们派出所专用的接警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我有事,可以随时拨打电话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