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从不以貌取人,楚淮从前也是只注重仪表,并未注重自己的外貌如何。
然而此刻听到大嫂这么夸自己,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样貌能让人喜欢而感到高兴。
他的脸忍不住发红发烫,尽管努力想隐藏情绪,但到底还年轻,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轻而易举就被谢知看见了红了半边的耳朵。
谢知看见他害羞,只觉得有趣。
“这就害羞上了?平常没有小姑娘夸你好看呀?”
楚淮摇了摇头,脸更红了。
谢知想起历史上的大领主没老婆,又觉得可惜,于是提醒道:“七郎,要是以后碰到喜欢的姑娘,你可不能这么害羞,得大胆点。”
“像你这么害羞啊,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楚淮眼神一顿,过了会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清明,直勾勾地看着她。
刚应下来,谢知就挑起他的脸,将浸泡了灵泉水和药水的纱布给他敷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温度瞬间在脸上蔓延开来,楚淮睫毛被滴落的水滴打湿,适应了一会儿,就又抬眼看着她。
谢知端详着他的脸,确认没有哪漏下了,才放心。
正这时,卓军步伐慢吞吞地过来了。
这两天他身子好了些之后,就在寨子里四处逛来逛去,刘石头暂时回了京城一趟,去带官差们的家人过来,所以他也少了个说话的人。
看见谢知,男人眼睛便微微一亮:“楚大夫人…楚将军也在。”
谢知回之一笑:“卓大人来了。”
“哪里还大人不大人的,楚大夫人喊我卓军就行。”男人傻笑着。
谢知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如今卓军既然留在这,叫卓大人的确不是太合适。
于是她正要改口,楚淮淡声道:“卓大人今后还要帮忙管理护卫队,继续叫卓大人也好。”
谢知忽然反应过来了,可不就是这个理么,于是到了口边的卓军又变回了卓大人:“卓大人,以后还得多靠你帮七郎了。”
既然卓军决定留下来,那肯定也是要跟着他们一起搞事业的,虽然称呼没变亲近,但谢知也对他多了几分热络。
卓军因为楚淮忽然冷淡的语气,却有几分暗自不解。
怎么感觉楚将军忽然心情有些不佳。
难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卓军往这一想,忽然觉得还有些合理,楚大夫人是楚将军的大嫂,自己若是想与对方亲近,楚将军怎会高兴。
想想自己这几日日思夜想的事,卓军不由心虚,若是让楚将军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不知会如何作想。
但楚将军肯定也是为着楚大夫人好,把自己当成了楚大夫人的娘家人,对外男的接近自然会有所不满。
只是自己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已然变了想法。
人生苦短,为自己争取一把又何妨?
他知道楚家是好人家,不会阻止几个儿媳再嫁。
待到他好好努力,之后楚将军知道他是真心的,说不定就会愿意给他机会了。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谢知一无所觉,还乐呵呵地跟卓军分享着:“我给七郎找了药来,过两日,能消他脸上的字,不过这些药珍贵,其他人想要的话,回头还是当作寨子里的奖励,让他们用工分换吧。”
卓军自然应下,进平安寨之前,他就已经把罪奴们如期交到了朝廷手上,如今对他们也没有了那么强的责任感,他倒是觉得楚家还愿意带着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
谢知给楚淮敷好药,就和他说起正事:“七郎,想进久安镇卖玻璃,还得安排一队人扮作外来的小型商队,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楚淮思索片刻,便回道:“王大哥身上江湖气太重,不如带上许二当家,再从京城来的人中挑几个。”
旁边的卓军一琢磨,也觉得从罪奴中挑合适。
这些人虽然沦为罪奴,但之前都是京城里的人,换身衣裳出去外头还是能装装样子的。
“王家人就不错,王大力的娘子柳氏之前便是商户女子,原先也是要嫁商户的,打小学着打点生意,后来阴差阳错嫁到王家,不过生意上的事她应该熟。”
卓军推荐道。
谢知对这些人还真是完全不知根底,但她对王家人印象还不错,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意动:“行,那就把王家人也带上。七郎,到时候你去不去?这边会不会有人认得你?”
“大嫂去么?”楚淮只是反问。
谢知点头:“当然去。”
“我自幼便奔赴北疆,京城里见过我的人都少,更莫说久安,无碍。”楚淮说着。
“行,那我们俩一起去,这次可得把衣服换了,免得再被当作难民带走。”
叔嫂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卓军虽然想插话,可知道这一趟自己自然是去不了了,久安镇有些人已经知道自己样貌了,加上自己的伤势也未痊愈,过去就是添麻烦。
楚淮却忽然又开口:“卓大人近日还是静养为好,莫要乱走动,不利于伤势恢复。”
卓军一听,只当是楚将军关心自己,心中不由感动,连忙应下,看了谢知一眼后,才对二人告辞。
看着卓军走了,谢知就把楚淮脸上的纱布接了下来。
可这么一接下来,她才发现,少年脸上的刺青已经完全消退了!
完了,药效过猛了。
心惊之余,谢知却忍不住欣赏起少年的容貌。
只见刺青退去之后,少年的整张面容干干净净的,此时整张脸都沁润着湿漉漉的水迹,眉毛和眼睫愈发浓黑,鼻梁高挺,像是被散落的阳光打出了一道高光。
他虽已经离开北疆,可北疆浓烈苍凉的气候却似乎又没有离开他,只肖看着他的眉眼,依稀可见当初那个驰骋沙场、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哎,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没老婆呢。
谢知就不信,没有小姑娘喜欢他。
定然是记载下来的史书在历史的长河中遗失了!
被她盯了许久,楚淮早已红了耳廓,他掀起湿漉漉的眼睫,喊了一声:“大嫂。”
喊完了,他的喉结亦是滚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