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浑身早已湿透。
雨水冲淡了泪水,却丝毫冲不走她心中的痛苦。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积水浸没她的脚踝。
她穿着拖鞋,步履蹒跚地走着。
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披头散发地遮挡着她的视线。
一名外卖小哥涉水从她旁边经过,险些就要撞到她。
为了避让李思思,摔倒在地。
外卖小哥嘴里冲着李思思破口大骂:“操你妈,吃屎了你。下这么大的雨不回家,站在街上找死啊。”
他诅咒李思思早死早超生。
手忙脚乱地把车子扶起,打开餐箱看了一眼。
还好餐没什么问题。
他一边冲着李思思骂骂咧咧,顾不得自己已经完全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一边启动车子。
看到李思思被雨淋湿后的火热身材,曲线毕露,骂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生出了恻隐之心。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110。
“喂,警官,您好!我遇到一个女的穿着睡衣站在街上。”
“不是卖淫。”
“下着大雨也不知道找地方躲。我感觉她可能精神不正常。”
“她在……”
李思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外卖小哥一骂,终于发现自己走在街上确实不妥。
她踩着水跨过栏杆,站在人行道上。
一时间,金海之大,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街道走,不时有车辆驶过,泥水四溅。
她也不知道避让,即使雨水持续落下,她浑身也被泥浆弄得脏兮兮的。
像个工地媛。
沿着熟悉的小路穿街过巷,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老小区。
来到楼上,站在一间出租屋门前。
她犹豫了半天,却不敢敲门。
楼梯间里传来声音。
一名穿着短裤、挺着个大肚子的男子,踉踉跄跄地扶着栏杆走了上来。
他浑身也被淋湿了,一颗光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忽然看到站在转角处的李思思,男子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了女鬼。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在骂什么。
随后他发红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笑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揉了揉眼睛,摇摇晃晃地朝着李思思走来。
李思思吓得要死,赶紧拼命地敲门。
还好醉鬼走路不稳,摔了一跤,这才给了李思思进门的机会。
……
“思思,你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赵洁一边抱怨,一边把毛巾递给李思思。
赵洁又找来吹风机,替李思思吹着头发。
李思思看着眼前才几个月没见,音容未改,但穿着气质已经完全不像学生。
松松垮垮的T恤穿在身上,却掩盖不住成熟人妻韵味的闺蜜。
心里有无数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眼前这间20多平米的出租屋,曾是她和闺蜜毕业之后一起租下的。
后来因为李思思找到了正式工作,便搬了出去,只留下赵洁一个人住在这边。
不过房租依旧是李思思和赵洁一起承担。
李思思虽然没有明说,但赵洁却知道李思思肯定碰上了事情。
因为自从她跟男朋友同居以来,李思思就再也不到这边来了。
赵洁看了看李思思,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嫉妒的神色。
哪怕一丝不挂,不施粉黛,依旧明艳动人。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李思思人长得比她好看,身材比她高挑,肤色也比她白得多。
除了胸部和臀部不如她蔚为壮观之外,在其他方面,她被李思思轰成渣。
而且赵洁是个成熟的女人,知道自己并不是本钱比李思思好多少,只是因为早就经历了男女之事,被男人开发过度而已。
她看得出来,李思思要是找个男朋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这两方面也会彻底超越她的。
基本盘不如李思思也就算了,人家工作也比自己好。
她想尽了办法才找了个劳务派遣的工作,人家李思思已经考进了银行,当了正式工。
她之前旁敲侧击地询问李思思,得知李思思一个月光公积金就4000多块,羡慕得她牙痒痒的。
李思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外面那个人怎么办?”
“不用管他。”
“会不会出事?”
赵洁心里骂李思思,嘴上却安慰道。
“那个人刚搬来没多久,住楼上,经常喝醉。待会儿他老婆会出来找他的,别管他。”
李思思闻言也就放下心了。
李思思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到门口的鞋架,上面摆着几双男士球鞋。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之所以搬出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赵洁的男朋友经常过来这里住。
虽然他们的卧室是分开的,可隔音效果并不好。
而且偶尔她感觉赵洁的男朋友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所以后来主动提出搬出去,可房租她还是一直交着自己的那一份。
“赵姐,长生哥呢?”李思思还是问了一句。
要是朱长生也在,她就得考虑一下自己今晚去哪了。
“他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夜不归宿。都这个点没回来,今晚肯定不回来了。你问他干嘛?”
李思思“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就是羡慕你们俩感情那么好。”
“好什么呀?”赵洁一边帮李思思吹着头发,一边开始发牢骚,讲的全是平日跟朱长生同居时闹的大小矛盾,鸡毛蒜皮的事情。
甚至连性生活不和谐的话都毫不避讳。
李思思没有经历过这些,虽然感觉赵洁说的很多东西都有些小题大做,却还是附和着赵洁。
终于把身上全弄干了,赵洁又拿了些自己穿的衣服给李思思换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凌晨。
赵洁算是看出门道来了,李思思估计今天晚上就是来她这儿住的。
可惜李思思是从小被捧惯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关心她,让她主动开口要留下来,千难万难。
赵洁困得要死,心里骂着李思思,嘴上却主动说:“思思,都这么晚了,今晚要不就留在这里睡吧?”
李思思刚想开口客气一句,又担心自己客气,被赵洁当真了。
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赵洁心中无语,对李思思说:“哎呀,你那么长时间没过来住,房间里估计有点乱。要不我去收拾收拾?”
李思思到底也不是傻子,说道:“没关系,我自己去弄,就对付一晚。明早一早我就走。”
李思思打开房门,里边并不如赵洁所说的杂乱,只是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她打开空调,收拾着床铺。
床上用品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床单和枕头的中间有一大块区域都洗得有些掉色,皱巴巴的。
李思思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凑近闻了闻,有股洗衣粉的味道。
她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尽量把床单铺平。
跟赵洁道了一声晚安之后,穿着衣服睡在床上,只拉了薄被的一角盖着肚子。
雷雨早就停了下来,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往常这种天气,她很快就能入睡,可今晚李思思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刚才实在太过冲动,连手机也没拿就跑了出来。
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刚才被雨淋的时候,她都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要不直接去投靠陈哲吧?反正他有钱,他不就是想睡自己吗?让他睡好了。
在父亲的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件物品,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从来不征求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他们都不信自己会跟男人乱来,那她就偏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了。
她又想到了那个令她作呕的男人。
从小父母对她严加管教,对她的教育也都是传统的。
晚饭后基本除了上学,其他时候根本不让她独自出门。
她很少接触到外面形形色色的人。
直到上了大学,才第一次从同学那里知道男女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学生时代的她觉得这个社会是无比美好的,觉得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有真善美。
直到郭金波的伪善的面具撕破,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人渣这一说?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思思渐渐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仿佛变了个人,当着父亲的面把家里的东西砸得面目全非。
可明明父亲急得要死,却没有冲上来要揍她的样子。
朦朦胧胧中,她忽然听到了剧烈的争吵声。
“哐”的一声巨响,终于把李思思弄醒了。
她一时间还有些没分清梦境与现实,双手撑着褥子,抬头往门口方向看去。
一道男人的身影踢开了门闯了进来,摇摇晃晃摸着黑就往床这边走了过来。
李思思吓得尖叫起来,这也彻底惊动了男人。
男人甩甩头,眨眨眼,视线重新聚焦,终于发现自己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卧槽,李~思思。”男人明显酒喝多了,话都说不利索,舌头打着结。
他像一头身体并不协调的大狗熊,张开双手就向李思思扑过来。
李思思一把扯起被子甩了过去,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跳上窗户边上的桌子。
她微微蜷着身子站在桌上瑟瑟发抖。